一九九一年的谷生未满八岁，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离开伊犁，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亲哥谷安。

火车像一个能容纳万物的巨嘴怪兽，火车站是怪兽的栖息地，人头攒动，站台上的人不停往窗户里扔行李。很多人在告别，很多人在拥抱。

谷生初见谷安时显得有些腼腆，眼珠嘀溜地转，不知往哪儿放。谷生留着寸板，脑袋圆得像个皮蛋，体格偏瘦，但个子还挺高挑，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白球鞋上是一双纤细的小腿，一身白，衬得他皮肤更黑。

谷安第一眼见到谷生，眼眶即刻包了一股热泪，有点想痛哭。因为谷生长得太像谷安那个死去的小弟，小弟死的时候和谷生一般大，谷安已经记不清他的样貌，只忆起他有两双格外大和水灵的眼睛，很纯真，谷生的眼睛也大，不过谷生看起来更调皮，有丝狡黠。

如果小弟活到现在，可能已经结婚生子，谷安一时恍惚，仿佛觉得谷生是小弟的转世，他再一次投胎投到了他们家。

谷清二十五岁了，她和谷生手拉手走到谷安面前，但看得出是谷生牵着她在火车站穿梭，而不是她带着谷生。她认不出谷安，见到谷安很害怕，一直往后躲。

谷生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膀，说：“姐姐，他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