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和尚。

犯戒的和尚。

我修佛不纯，犯了色戒，将自己锁在这梵音塔下三年。

这三年，我从未踏出此地一步，以致我都快忘了塔外的残阳与清风。

“佛子，外面有位叫顾卿的公子要见……”

还没等小沙弥把话说完，就已经听见外面的脚步声。

“砰砰砰——”梵音塔的大门被拍得震天响。

“和尚！无愁！快出来见我！”顾卿的声音与我记忆中的并无二致，清冽似一坛尘封的老酒。

我看着塔门缝隙隐隐透出他的影子，心颤了一下。

静修三年的佛，到了此刻，束不住我的心。

我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忽然被叫住。

“无愁，你打开梵音塔大门，罪孽由此生，况你当年旧伤未愈，当放下前尘，静修不死身，渡苍生，成大佛。”

师父苍老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

我顿住了脚步，不知是在骗谁：“师父放心，前尘如烟，弟子绝不再犯，只了结因果。”

正如此言，我转生而来便是佛子，生来只渡众生，犯戒便会付出代价。

这三年，佛心毒随着我的妄念开始在我心脏生根，发芽。

到开花的那天，我便会死掉。

若我一辈子呆在梵音塔里，我这一世兴许还能活很长，会像师父说的那般，重修不死身。

可三年了，我有痴妄，我想见他。

我缓缓推开尘封了三年的梵音塔大门。

久违的光影落在我身上，我瞧见顾卿熟悉的眉眼，方知，我又完了。

我打开门，瞧见他，就像窥见了死亡在冲我发笑。

我便如中了毒瘾，听不见师父在静室传来的一声轻叹。

顾卿一身青衣，长身玉立，墨黑的发，好看的眉峰微微挑起，眼眸里像落了星子，唇红齿白的模样，该就是世人所说的公子如玉。

“阿弥陀佛，施主……”

我隐去那一丝丝欢喜，还未来得及将第一句话说完，就被顾卿揽住了肩。

“好啊，和尚，你这一闭关就是三年，当真是一点不想我！”

我被他拉着踏出梵音塔大门，阳光照得我心间扬起一丝暖意。

“想。”我想他，佛祖当知晓。

顾卿忽然回过头看我，眼神有些意外：“只想我？”

我怔愣了一瞬，状做轻松：“我想众生皆平等。”

这回答似乎是在他意料之中，再无多言。

他强拉着我出了护国寺的寺门，寺门外站着一人，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子。

那女子见到他来，兴奋地迎上前来。

我瞧见顾卿看她的眼神那样温柔，无端让我心揪了一下。

“顾哥哥，你怎么才来，我等你许久！”女子拉着他的衣摆，语气似有嗔怪。

我从未见过顾卿有那样的笑容，有那样温柔的语气。

他说：“是我不好，我给你赔罪，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的好友——一个和尚。”

我不由多看了那女子一眼，应该也是很美的，病若西子胜三分，不外如是。

金童玉女的一对，我连羡慕的资格都没有。

我笑得应该是有些难看的，却只能捏了捏手里的佛珠：“顾兄，这位女施主是……”

顾卿牵起那女子的手，眼角都是笑意：“和尚，我要成婚了，我今日拉你出关就是想同你介绍她认识，柳玉，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