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遇宁,现在是状元府的新“夫人”。
我醒过来的时候,郁北萧已经不见了踪影,听派来伺候我的丫鬟说是进宫受封了,丫鬟说得一脸骄傲,我撇了撇嘴,武状元无非是封个骁骑校卫养在上京,都不能出征打仗振我国威。
振我国威?我愣了愣。
算了,这国威谁爱振谁振吧。
怕丫鬟看出端倪,我让她放下东西就离开,开始一个人待在房里梳洗。
按照受封的进度,估摸着郁北萧现在还在宫里三跪九叩,那我也不用急了。
这脸上的脂粉糊得人难受,一盆清水都洗白了才洗干净,我把散落的头发用发带束了起来,铜镜中的人素白着一张脸,连带着衣襟敞开露出的肌肤也是苍白的,依稀还能看见胸前的刀疤,唯有嘴唇还带着一丝色彩,像是黑白的水墨中突然滴进了一滴朱砂。
我扯了扯嘴角,透不出一丝鲜活的样子。
出门是不可能的,我只想待在房间里等死。
但郁北萧提前回来了,他说他受封了骁骑校尉,我乐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郁北萧还说要带我去见见府里上下的人,可我正在怕郁北萧看出端倪,所以裹在被子里不肯起身。
郁北萧见我无精打采的,耐着性子解释说说昨天的火盆是他师妹刻意所为,他已经把人送回济州老家了。
得,原来他也发现了,还处理完了。
我突然觉得如果瑶儿嫁过来了,靠着郁北箫,说不定也能过上好日子,不用奔波,不用躲藏。
他虽是好心,可我还是婉拒了郁北萧,顺带如法炮制的把药下在茶水里又迷晕了他。郁北萧在我旁边睡得安稳,让我难得的起了一丝恻隐之心,也不知道这兄弟作的什么孽,遇上了我这么个人。
不过没关系,我就要死了,我肯定死得让你省事点,到时候你还能继续娶娇妻美妾,不亦乐乎。
郁北箫不知道我心里在琢磨什么,他和我这个闲人不一样,他是要上朝的,所以一大早他就又没影了。
等我独自吃完三碗饭躺回被窝的时候,郁北萧带着一身浅色简装和一顶帷帽回来了,他说上京城今晚有花灯会,如果我想去,他就带我去看。
花灯会?没意思。
我背过了身,不打算去。
郁北萧又说今夜的花灯会上会铺上许多摊子,有地方美食,还有陈年好酒。
于是我答应去了。
郁北萧以为我为了美食,我却带着帷帽满街溜达找酒。
我寻思着我也不矮,可郁北萧实在太高,比我高了一个头,衬得我跟个竹竿子一样,我只好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借此维持我的尊严。
长街锦绣,灯火如昼,真是好年岁。
我停在卖酒的摊贩面前,郁北萧低声问我要不要喝酒,我说喝,管他三七二十一的,不如先畅快痛饮一顿。
郁北萧没有制止,连疑惑也没有,直接扔下银子给我买了六壶酒,还拉着我飞檐走壁上了观月楼。
今晚的月亮圆的就跟我爹中年发福的那张脸似的。
我一个人喝了六壶酒,郁北箫不争不抢,就在旁边看着。
摊贩说这是烈酒,但我六壶酒下肚了依然脑子清醒,身体敏捷,一点也没醉,我觉得摊贩骗人,可郁北萧说我醉了,还说我话都说不清楚了,一直含含糊糊地骂人。
我说你放屁,我清醒得很,是我爹不清醒,我爹清醒了一辈子,怎么就临老了还糊涂了,断送了自己一生的清誉。
我想着反正观月楼这么高,十个我加在一起骂人也没人听得到,多骂两句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