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顾启华的手狠狠地拍到座椅的扶手上，他并没有动用灵力，但是修行这么久，肉体早在灵气的滋润下发生改变。

他这一掌下去，扶手光滑的表面出现了几丝明显的裂缝。

因为对爱人的愧疚，其实他比季韵更听不得姨娘这个称呼。

“逆子！真是没有教养的逆子！你刚刚那是什么大逆不道的称呼！”

莫音死后顾清无也乖乖唤过季韵母亲，但是可能是要被扫地出门了，他现在连表面的和谐都不愿意再维持。

“父亲，您忘了，母亲死了，父亲您也不管我，我没有教养不是很正常吗？”顾清无很震惊，睁着无辜的瞳眸死死望着顾启华。

顾启华被他这么一噎，脸色都有点青了。

他确实从来没有管过顾清无，他甚至在顾清无小的时候连抱都没有抱过，在他心里只有季韵和顾从南才是他的妻子和子嗣。

眼看顾启华的情绪快控制不住了，季韵也顾不得顾清无刚才的无礼，连忙接过话茬：“你的能力不行，一旦离开顾家外面鱼龙混杂，凭你的那点三角猫功夫真的能应对吗？”

季韵凤眼微呷，眼中嘲讽的意味甚浓，尽数奚落了顾清无一通。

随即显露自己真正的目的：“虽然你被除名后就跟我们顾家没关系了，但是好歹是一家人，那处地产你可以留着，把灵源交出来，保证你余生无忧还是可以的。”

莫音好歹也是个大家族的小姐，虽然家族没落了，但是该有的心眼也是有的，即便将大部分嫁妆都拿给顾启华铺路，后来为了各种事情也把剩余的嫁妆掏出来了，但是她手里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的。

一处可供容身的房产和一条灵源是后期她手里唯一的家当。

晏安听着他们的谈判也明白为什么那家子人渣那么眼馋顾清无财产的原因了。

换成他，他也眼馋啊。

那处房产就是很普通的一座院子而已，但是那条灵源可就珍贵了。

这个世界灵修之间的交易货币是灵石，而灵石就是产自灵源。

灵源的长度就跟普通的菜板一样，但是宽度只有菜板的一半，厚三指，通体呈乳白色，按照不同的大小切下就是不同额度的灵石。

其最珍贵的地方在于灵源是可再生的，只要将源心留下，被切掉的地方会随着时间重新生长，这意味着拥有一条灵源就拥有了源源不断的金钱，谁不眼红啊！

这条灵源顾启华和季韵想了很多办法都没从莫音那里套出半点信息，这是莫音当初满怀期待给自己孩子准备的礼物。

虽然最后还是顾清无得到了它，但是它是冰冷的，那份承载的感情早已不复存在。

没有人会嫌钱多，顾清无也不例外。

这些年顾启华夫妻不断套过他的话，但是他只有一个回答，而现在他也是只有这一个回答：“

灵源那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会有，母亲的嫁妆不是都已经被父亲您们收入囊中了吗？”

这下顾启华仅存的一点耐心也没有了，他一反刚才的愤怒姿态，只是沉默的看着顾清无，眼中幽暗：“你最好想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他语气平平，但是说出的话威胁性太强了。

完了，晏安在心中哀嚎，他感觉他可能命不久矣了，他和顾清无就两个臭皮匠哪儿抵得过一家之主啊，到时候顾清无一死，他就得跟着一起翘辫子了。

“父亲，我知道，等我一踏出顾家，您们就会把两年前的想法付之行动，但是…………”顾清无笑了笑，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紧张的气氛在几人之中弥漫，看似还算平和的交谈下是暗含的杀机。

知道谈不拢了，季韵也不慌张，她缓缓起身走到顾清无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红的嘴唇张开，像毒蛇亮出了它的尖牙：“可不要太狂妄了，是容易载跟头的。”

她甚至没跟顾启华打招呼，径直就走了。

“哼！”她头脑简单的儿子瞪了顾清无一眼，紧紧跟在季韵身后也离开了。

顾启华看着她这个样子，哪里不明白她是生气了，也不再管顾清无，脚步匆匆的就追了过去，哪里有半分家主的模样。

其实顾启华确实不像个家主，他这个位置都是用资源堆起来的，他有野心也有能力，但是他的能力也仅限于拳头上的能力了。

就连族中重要事物的处理大部分都是由长老们决定，顾启华某种意义上就是个被架空权力的傀儡，还是个没有头脑只知道盲目听从季韵的傀儡。

他这么迫切的想要得到灵源就是为了季韵，甚至当初求娶莫音，用她的财产为自己铺路也是季韵的主意，顾启华爱季韵胜过一切，而季韵爱权财胜过他。

为了灵源起初他们还做了很多让人不耻的事。

灵源可以滴血认主，认主后的灵源如果被藏起来的话，只有主人才能凭着一丝奇妙的联系找到。

可顾启华他们想着万一顾清无把灵源藏在身上了呢，为此还强制搜过他的身，翻过他的储物袋。

可里面除了两身备用的衣物，十几块细碎的灵石和那张地契就什么都没有了，家族里随便拉个普通的弟子都比顾清无富有，穷得如果别人看见都得怀疑他真的是家主的儿子吗？

顾启华并没有因此唤醒一丝愧疚和父爱，他只是恼怒，不知道顾清无把灵源藏哪里了，他甚至派人把顾清无常去的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处。

也正因为没找到，所以只能威逼利诱，软磨硬泡，可是顾清无不管怎么说就是没有这个东西，他们又不能对他动手，毕竟族规摆在那里。

其实除了主人才能找到灵源之外，还有一种办法能让其他人也找到灵源，那就是掏出灵源主人的灵核，用灵核的气息去感应灵源的所在。

之前顾启华他们就有过这个念头，本想趁顾清无离开顾家外出的时候借机下手，可是顾清无不知道怎么察觉出了不对，才踏出顾家的大门就折返回来了，直到唤灵大典之前都没有再踏出过顾家半步。

所以这次也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次谈判，顾清无被顾家除名后，顾家家规可保护不了他了。

顾启华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子，但是好歹也是有血缘的，如果能和谐的交谈最好，但是显然顾清无并不领他的情，那就不能怪他下毒手了。

可是顾启华并不知道的事是，哪怕顾清无交出灵源，离开顾家后季韵也不会让他活的。

之所以现在还在这和他一起逼问顾清无，也只是看出他那一丝突然冒出的可笑怜悯心，陪着他演戏而已。

她恨曾经压在她头上的莫音，也恨莫音的儿子，如果不是为了问出灵源的下落，还有顾家家规压在头上，顾清无能不能活到进行唤灵大典都不一定。

除名的流程很简单，由事务长老统计名单，然后在族谱上将对应的名字划掉就算完成这件事了，甚至都不需要当事人出面，仅仅一笔，就足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顾清无没有回去收拾东西，他在顾家的日子如履薄冰，东西少得可怜，他也能预料到今日的结果，在参加大典前就把要带走的东西塞到储物袋里了。

随着顾清无踏出顾家大门，晏安不由望向远方，印入眼帘的是蓝天白云，还有一条不知通往哪里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