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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坠湖亲王府

书名:刁奴欺主
作者:无韵诗
更新时间:2023-03-15 10:38

若是捕风捉影的事,太子断然不会贸然来搜珩亲王府,如今加上老七那一首《上李邕》,岂不是火烧浇油,暗示珩亲王有不臣之心,要将他置于死地?莫说珩亲王对叶长洲有恩,将来他若化解危机,又如何放得过自己?

狡诈的老七,竟让叶长洲做那手足相残的递刀之人!一石二鸟,煽风点火扩大太子和珩亲王的矛盾,二来也让叶长洲来做替死鬼,真是好毒的心肠!

“十六殿下?”下人见他不走了,低声唤他。

“哦~”叶长洲慌乱了一下,随即镇定下来,冲那下人微微一笑,“劳你带路。”

从侧门到前院,经过花团锦簇的园子,长廊幽深,飞阁流丹,画栋飞甍,但入叶长洲的眼皆与地狱鬼火无异。

经过深湖拱桥,望着脚下碧鳞四起的湖水,叶长洲扶着栏杆,脸一阵阵发白,冲前面领路的下人喊了声:“等等,我头晕……”说完身子一趔趄,“噗通”一声连人带手抄诗一起坠落湖里。

这湖看着清澈,实际很深。叶长洲不会水,坠下去的瞬间就被冰冷的湖水淹没,他惊慌失措地扑腾,如落入蛛网的蝴蝶,只剩下毫无作用的挣扎,华丽的衣袍打湿后十分沉重,拖着他身躯往深处沉。

冰冷的湖水不断灌入,鼻腔、胸腔内火烧火燎似的疼痛当头袭来。叶长洲无法呼吸,呛入的水灌入肺部,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让他害怕,后悔刚才那么冲动。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不断下沉……

就在死神紧紧地扼住脖子时,终于听到下人在桥上惊慌失措喊人来救……

救命!

好冷、好痛!

发冠散落,乌发在水中飘荡开来,苍白惊慌的脸没入水中,肺部的空气不断呛咳而出,喷出无数水泡……他绝望地睁着眼,身体越来越冷,意识越来越模糊,如一块大石般沉入湖底……

娘,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叶长洲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母亲带着他四处逃亡,躲避着不断爆发的战争和沿路的溃兵。日子过得真苦啊,吃不饱穿不暖,整日担惊受怕,但厄运还是没有放过可怜的孤儿寡母。

母亲将他塞进草垛里,便被外面的兵痞们拉住了,他们围着母亲调笑,撕扯她的衣衫。母亲白花花的肉在叶长洲面前颤动,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兵痞们的笑声混杂在一起,如洪水猛兽般冲击着叶长洲的灵魂。

随后,兵痞们走了,母亲拉扯着撕毁的衣服,脏污的手哆嗦着递给叶长洲一块饼——兵痞们给的。母亲被人侮辱着,还不忘以身换粮,只为草垛里的儿子不被饿死。

叶长洲呆呆地望着那块饼,干白的面皮,中间夹着黑黢黢的肉……叶长洲胃里忽然翻涌起来,如一条活泥鳅在里面翻江倒海,他捂着嘴狂吐起来,呕得涕泪横流……

叶长洲再卑微也是个皇子,珩亲王不能让人死在自己府里,命下人尽最大努力打捞救治。

片刻后,下人终于将叶长洲从湖里捞出来。叶长洲湿漉漉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一群人围着他正在施救。

突然,叶长洲猛地坐起来,捂着嘴疯狂呕吐起来,食物残渣混着刚才灌进肚子里的湖水一起吐了个酣畅淋漓。

“好了好了。”众人见他醒来纷纷扶额庆幸,“再晚点就救不活了。”

人群中,薛凌云抱着胳膊冷冷看着叶长洲,将他一举一动、极其细微的神情都纳入眼中。

落水狗狼狈不堪地在坐在地上呕吐咳嗽,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将他扶起来。叶长洲咳得涕泪横流,一双华丽的靴子映入眼帘。他艰难抬头,只见太子居高临下看着他,一脸冷漠,似看的不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幼弟,而是一只毫不起眼的蝼蚁。

叶长洲知道自己的出现和落水搅和了他问责珩亲王的计划,可怜巴巴地站起来,刺骨的寒冷令他身子不断颤抖,脸青嘴白地向太子赔罪:“太子殿下,臣弟失仪了……”

太子冷眼上下打量着他,一双阴鸷的眼睛似要杀人。他好不容易抓到珩亲王把柄,如今全被这倒霉鬼毁了。不知他今日突然来珩亲王府,是误打误撞,还是有人授意?看着他不断颤抖的青白脸颊,太子冷哼了一声,叶长洲一直做小伏低,自己竟是没注意到他,一个“霉运沾身”的幌子,还真是个绝好的护身符。

“十六,你果然是够倒霉。”太子冷言冷语围着他转,“说说,你来做什么?”

“太子殿下何必咄咄逼人。”珩亲王站出来了,从身上解下外袍罩在瑟瑟发抖的叶长洲身上,冲他勉强一笑,回头对太子道,“他来找我,又不是找你。”

这兄弟俩皆是皇后袁氏所生,一母同胞,相差不到三岁。但叶政廷早年势单力孤时,为和方氏结盟,将长子叶伯崇和袁氏作为人质交给对方,差不多十年方才接回来。老二叶仲卿一直跟随父亲身边,随他行军打仗,立下无数军功。

叶政廷为弥补对长子叶伯崇的亏欠,所以大盛初建便封他为太子,封有军功在身的次子叶仲卿为亲王。

太子也知道,那些跟随父亲多年的老将皆觉得他这太子之位本该是珩亲王的,于公于私,他都容不下叶仲卿的存在,兄弟俩势如水火。

“十六,下人来报,说你给本王送手抄诗,什么诗?”珩亲王回头问叶长洲。

那卷手抄诗应该被水泡坏了吧?叶长洲内心权衡了一下,低头道:“是七皇兄让我送的,我不知是何诗。”说完从怀里取出那卷轴恭敬地双手递给叶仲卿。

叶仲卿一偏头,下人立即上前接过水灵淋的卷轴,小心翼翼地打开——上面一团糟,只剩一些着墨较深的笔画还在,早就看不出写的是什么了。

“你呀,真是霉运上身,今年除夕守岁时烧烧高香吧。”珩亲王拍了拍叶长洲肩膀,“回吧,别冻伤寒了。”

“是。”蒙混过关,叶长洲冷汗混着冷水往下滴,狼狈不堪地穿着一身湿衣回宫了。

叶长洲来打了岔,这倒霉鬼走了,太子便继续冲珩亲王发难:“珩亲王,别浪费时间了,你终究逃不掉这一遭。”冲他蔑然一笑,“请吧,打开你的寝殿,自证清白吧。”

叶仲卿微微一笑:“太子说笑了,本王清白何需自证。你虽是太子,但没由来诬陷手足,父皇母后知道了,不知会怎么说?”

叶仲卿便是要拖延到皇后来。太子虽一向嚣张跋扈,但断不敢凭着捕风捉影的话就敢带人来搜府。

叶仲卿刚才还被他的突然发难打了个措手不及,但经叶长洲那倒霉鬼来闹这一出,反而给他留足了处理的时间。就在众人手忙脚乱打捞叶长洲时,他悄悄吩咐下人:“你去将浣衣局今日送来的衣衫全部处理干净,手脚麻利点,别留下把柄。”

此时,那下人尚未来回复,皇后也还没来,叶仲卿只得跟太子东拉西扯。

太子正要发作,忽听宫人大声宣道:“皇后驾到!”随即,便见一众宫人抬着皇后的轿辇,急匆匆从正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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