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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指纹锁

书名:人类副本开业啦!
作者:数辑算法
更新时间:2023-03-17 10:36

白隙并不是主动推开那扇门的,准确来说他根本不记得推了。当时的他神情恍惚,停好车,拎起买的补充食材,进电梯,一切都是按照肌肉记忆来。这条回家路他走过了几千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陌生过。出了电梯,他站在自家门前,发现门上多了一行字:一克不多。

方方正正的标题宋体,看起来像是喷漆喷上去的,换作状态正常时他可能会大为光火,毕竟是刚装修好的新房,不知道被谁喷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正常人都会火大。现在,他完全神游天外,根本没当回事直接伸手就去推门——这是第一个错误——应该先按指纹锁。

本该锁住的门应声而开,白隙走进去眼前就是一黑,等他手忙脚乱地拿下盖在脸上的臭麻布,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尘土飞扬的小土路。两边矗立着一些不知道该不该称作房子的东西,土墙草顶,到处是洞,大门就是一个不规则的大洞,还有不知什么东西从黑漆漆的门洞里探出头来。

白隙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回过头,有些惊讶地发现进来的门还在,但是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防盗门,而是一扇破烂的木门,门上同样有着一行看不懂的文字。

正常人显然这时候就该重新开一下门,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脑袋还是眼睛,不过白隙此时巴不得从世界上消失,这个陌生的地方令他生出了一丝解脱的庆幸,这种心理下他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在附近逛一逛——这是第二个错误。

这一片地方都不能用破败来形容,应该说原始,土坯房上甚至还有掌印,百分百“纯手作品”。路面有两排深浅不一的痕迹,看起来是长期行走形成的,对车来说太浅了。周围全是山地,这几间屋坐落在一片平缓的山坡,一条连接上下的路穿过其中,土坯房附近的绿植有砍伐迹象,从粗糙不平的断口来看似乎是掰断的。

白隙原本还怕迷失方向,找不到回去的路,结果三两步就逛完这个根本称不上村的地方。气候似乎没有变化,至少依他现在的深秋穿着即不冷也不热,考虑到这里是山中,有可能地面更热一点,从植物上分辨季节也失败了。

“有人吗?”

白隙喊了声,居然形成了轻微的回响,考虑到诡异的进入方式,他又换成英语和葡萄牙语,这是他熟练掌握的,还有一些不熟练的语言也喊了。

回应很快来了:一根箭擦着白隙的耳朵飞了过去。所谓的箭风根本不存在,当他反应过来那是一枚箭时更多的箭已经出现在视野里,他条件反射往地上一蹲,手里还不忘紧紧拎着买的东西。箭如雨下是非常贴切的形容,他能听见身后的笃笃声,那是箭头戳进树干的声音,很多人一辈子也不会听过。

白隙如同螃蟹般在地上横着迅速窜到土坯屋脚下,偷偷探出脑袋瞄了眼,射箭的人似乎水平并不高但是眼神不错,箭头明显往着他现在的位置飞来,可惜没有一支射中的,不得不说他选择的这个躲避处相当不错。

“噼嗞……”

轻微的气声从头顶传来,白隙抬起头,看见一张蓝色的脸从窗户——或者说土坯墙上的一个小洞——里看过来。令他放心的是,那确实是一张人类的脸,大大的蓝眼睛很是动人,令他担心的是,那双蓝眼睛没有睫毛,也没有眉毛,并且皮肤是深蓝色的。

蓝眼睛嘀咕了一些话,完全听不懂。

“中文会吗?英语会吗?葡萄牙语会吗?”白隙一连换了三种语言。

蓝眼睛睁大了,更探出来了一点,以一种古怪的粤话说:“你会古大陆语?”

白隙的粤语不太熟悉,听比较好说不太行,不过他和语言不通人士的交流经验非常丰富,指了指射箭的方向:“帮我?”

蓝眼睛眨了眨,显露出一丝狡猾,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塑料袋:“给我。”停顿了一下,“肉。”

白隙瞄了眼塑料袋,上好的牛肉、打折的猪肉还有连壳龙虾以及众多蔬菜,很难选择啊。他考虑片刻,掏出一包薯片晃了晃:“这个。”

蓝眼睛眯了起来,似乎有些怀疑:“不是肉。”

白隙果断拆开袋子拿出一片递了过去,蓝眼睛犹豫了下,他收回来自己咬了口再递过去,这次蓝眼睛火速接过去放进嘴里,嚼了没几下就瞪大了眼睛,惊奇得把上半身都探出来伸手去抓薯片袋。

白隙迅速收回了袋子,摇了摇手指,又指向射箭处。箭雨已经降低了频率,也不知道是箭用完了还是弓箭手累了,威胁大大降低。他抬起头,愕然发现蓝眼睛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正奇怪间,远处的丛林边缘突然传来了打斗呼喝声,仔细听会发现两种听不懂的语言交相出现,他耐心地等了会儿,就见蓝眼睛一溜小跑过来了,伸出一条胳膊掌心朝上。他迅速把薯片放过去,同时注意到蓝眼睛另一只胳膊从肘部以下断了,正在断断续续流出白色血液。

这家伙为了一包薯片牺牲了一只胳膊……

白隙注意到了这件事,虽然目前情况还不明确,但是从蓝眼睛的行动来看它确实可以自行离开的,这样说来,要么蓝眼睛根本不在乎这点损失,要么这点损失的价值低于一包薯片。他的心情最近很不好,可以说处于发疯的边缘,蓝眼睛的做法瞬间令他震惊的同时又忍不住笑了,越笑越停不下来,带着一份疯狂。

这他妈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

白隙并不认为这是地球,地球上可能会有这样偏僻的角落,但不会有这样的人。他很确信蓝眼睛的皮肤并不是染色,依人类对地球的探索,这样的生物不可能不被发现。他站直了,发现蓝眼睛的身高只到肩膀,看起来像青春期,下半身裹着一条破布,从赤裸的胸口来看应该是少年了。

少年身材精瘦,像是长期处于重劳动中,手脚的皮肤很粗糙,有着浅色的茧状物。断掉的左胳膊逐渐停止了流血,能看见断口的肌肉正在迅速干燥而且微微蠕动,显然愈合能力不一般,可能这也是他随随便便牺牲一只胳膊的原因,说不定过会儿就长回来了呢?

白隙正琢磨着说什么,蓝眼睛已经吃完了薯片,抬头看过来。那双眼睛在他的脸与塑料袋之间转移,同时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指悄悄冒出来尖利的指甲。不用看表情他都能猜出这货的想法,毕竟随随便便丢一只手的角色收割别人的生命肯定也是随随便便的。

“我有更多吃的。”白隙挤出一句不标准的粤语,“非常多,更好吃,永远吃不完。”

蓝眼睛微微仰起脑袋,眯着眼睛,似乎在考虑这句话的真假。片刻后,他冒出来一句意外之语:“你不是我们的人。”

“我不是本地人。”白隙纠正道。

“不。”少年咧开嘴,“你不属于我们的世界。”

白隙的心怦怦直跳,从未想过的选择出现了,他几乎没有犹豫多久就做出了决定,而且绝对不应该是“正常”的决定,毕竟他的人生已经不复存在了。他招了招手示意少年跟着,很快找到了来时的那扇门,他稍稍放下了心,至少门还在。

“哦,果然。”少年不屑地噘了下嘴,“我就知道。”

“你知道这个?”白隙只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外来者。”少年指着门,“通往其他世界。”

白隙心中一动:“还有其他的外来者?和我一样的?”

“我没见过其他外来者,你是第一个。”少年的粤语越来越顺了,只不过有些发音不一样,联系上下文才能听明白,“大家都知道这是外来者的门,只有他们能走,我们不能。”

白隙听出了弦外之音,心里一阵激动:“能回去?”

少年盯了白隙几秒,扬起嘴角:“你什么都不知道。”

妈的。

白隙认同少年不是普通人,原本还打算仗着年纪长哄一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他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坦率一点。他这辈子都被谎言和欺骗包裹,今后选择做个坦率的人更方便一点,更何况他的人生也不会太长了,随心所欲令人快乐。

“我确实不知道。”白隙道,“但是我可以进出这扇门,给你带许多吃的,多到吃不完。”

少年似乎在考虑,以一种不友善的狩猎眼神打量了白隙一圈。

“这是我的优势,你有你的。”白隙说,“我们交换,比如这个。”他举起塑料袋,“全给你,你把门的事告诉我。”

少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我也可以杀了你,东西都是我的。”

“死人没办法走这扇门吧?”白隙一摊手,“一顿饱比不上顿顿饱。”

几秒之后少年做出了退让,伸出手的同时问:“你想知道什么?”

白隙打开袋子看了看,先拿出一块牛排扔过去:“这个可以生吃,其他肉生吃有寄生虫。”他瞄了眼少年又眯起来的蓝眼睛,手舞足蹈地道,“要烧熟,烤,这样更好。”

少年挑起眉毛,做了个生动的“不屑”表情,拿起牛肉张大了嘴,就见洁白的牙齿后面又伸出两排细密的小尖齿,把牛排如同豆腐般轻易咬断了,嘎吱嘎吱地嚼着,含糊不清地问:“你想知道什么?”

好吧。

“生吃有营养。”白隙淡定地道,“门上写了什么?”

进来时门上的“一克不多”虽然能看懂,但是不明白什么意思,显然这门后的句子是对应的,搞明白有助于理解。

“一克不少。”少年回答道。

白隙心里跳了下,回头看了看门上的话,掂了掂手里的塑料袋,有些紧张地在四周寻找一番。如果这两句话写在其他地方可能有别的意思,但是写在门上,太容易联想到两边物质交换了。薯片有标重量,40克,牛排是一斤,他找了几圈,捡了几个差不多手感的石头,勉强放在身上,还有些不放心地道:“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进出时带的重量必须一样?”

“我怎么知道。”少年耸耸肩膀,“我又没走过。”

白隙反应过来,少年又不知道另一边门上的字,也没走过门。他也考虑过是不是撒谎,但是撒谎他也没办法。

“这个世界……”白隙本来想问怎么样,不过这个问题太过笼统,太容易糊弄也没办法有个标准答案,他改了口,“刚才打我们的是谁?”

“练习的。”少年一指山头,“另一边有个哨兵站。”

白隙迅速跟上:“什么的哨兵?”

“城市哨兵啊。”少年歪着脑袋,牛排只剩下一丁点露在嘴唇外面,“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刚过来。”白隙指了指门,“没骗你,第一次。”

少年终于把牛排嚼完了,舔了舔嘴唇,道:“不关心,再给我一块。”

白隙打开袋子挑了下,拿出一个鸡蛋道:“这个怎么样?”少年接过去在手里把玩了下,他赶紧解释道,“外面的壳打……”少年仰头张嘴接住鸡蛋,咬得脆响,“行吧,你能吃就行。”

没一会儿,少年一边皱着眉头往外面吐蛋壳一边说:“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把戏,反正没人会想来这儿。”

“这里?”白隙指了指脚下。

“这里。”少年笑起来,指向天空,“这个世界。我知道有别的世界,我知道,人人都想去别的世界,这里是个烂地方,超烂。”

白隙注意到少年的粤语已经流利极了,仿佛许久不用的语言又捡起来般,他试探地道:“你知道中国吗?地球?汉语?”少年连续三个摇头,他有些失望,“你出生在这里?”

“对。”少年的眼神又盯上了塑料袋,“信我,你不会喜欢这里的,这里超疯的。”

白隙沉默了会儿,咧开个歪斜的微笑:“我喜欢疯。”

少年明显不太相信,不过他懒得和陌生人辩论,往前跑过来一巴掌抢过塑料袋,捡起猪肉就塞进嘴里吃得飞快。白隙抬头看了看山,问:“这里有电吗?”

“没有。”少年的脸颊鼓起来,如同仓鼠般可爱。

白隙疑惑地问道:“你知道电是什么吗?”

少年翻了个白眼,嘴里一边发出“滋拉滋拉”的声音一边浑身僵硬颤抖着,生动演绎了触电状态。

白隙有些意外,难道他是落在一个正常世界的偏僻角落?

“那为什么还用箭?”白隙问道。

“山里。”少年一指周围,“偏僻。魔法和电都很贵。”

白隙一挑眉:“有魔法?”

“我不会。”少年果断地道,“我说了,魔法和电都很贵。”

即有魔法又有电?

白隙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他总觉得魔法和电不该共存于一个世界,但是回头想想,谁规定不能共存的?地球没有共存只是因为没有魔法而已,即使物理世界开发到极致了,谁又会拒绝多一点发展方向呢?

一个东西无法发展永远不是因为难,而是因为没有利益。

白隙还有很多很多疑问,有门的、有这个世界的、还有魔法的,但是眼看着少年把塑料袋里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嘴巴闲了下来,良好的交易环境显然就要消失了,他不想赌少年能保持克制多久,更何况,他还没搞明白为什么一开始少年和他交易而不是抢劫,明显抢劫更方便。他看见少年把塑料袋一扔,如同水晶般的蓝眼睛开始四处乱瞟,立刻道:“吃饱了吗?”

这句话成功唤起了少年的记忆,他笑起来:“你会再给我带吃的吗?”

“会。”白隙肯定地道,马上接了一句,“下次来你准备拿什么和我换?”

少年毕竟还年轻,这句话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沉思片刻后道:“我知道那边城市。”

“我对城市不感兴趣。”白隙道,“你记住下面两个词,中文,汉语,如果你能找到会这两种语言的人,我下下次会给你带更多的食物。”他讲粤语太费劲了,嗑嗑巴巴烦得很,而且听起来中文是以前的语言,那么,会研究以前语言的人应该知识面更广一些吧,能够得到更多的信息。

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多少?”

“下次我们再谈。”白隙留了个尾巴,“你不如现在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给你带。”处于不利的角度就尽量不要触怒对方,而是突出对方可以得到的好处,很简单的销售话术。

少年果然上了勾,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名词,白隙一个也没听懂,也没想着听明白,反正带肉总没错的。现在猪肉正在降价,他准备带上个几百斤,钱倒不是问题,他到底还是赶上了一点行业红利,有些积蓄,再不行把房子卖了,反正无论哪个世界他都不可能存在太久了。

最大的问题倒是重量。

来时的门静静矗立着,白隙稍微一拉就开了,外面正是熟悉的家门前走廊,他很好奇如果走廊上有人会看见什么样的场景,眼下没人来实验。他转过身,看见少年就站在旁边一脸好奇,道:“你要不要试试?”

少年迟疑了下,还是走了过去,先是伸出手掌去试探,果不其然,一股空气墙挡住了他,根本没办法穿过门。

白隙吸了口气,有样学样地试着去,没想到手掌之下也触到了空气墙。他一下子有些慌,很快冷静了下来,意识到他带来的塑料袋已经没了,重量不对。赶紧又把塑料袋找回来,放了些石头和土,掂量着差不多了这才再去试,没想到依旧碰到了空气墙。

回不去了?

白隙脑袋蒙了下,开始来来回回地减重加重,折腾了半天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哪怕他觉得重量绝对差不多了也不行,难不成真的要一克不差?

正当白隙茫然失措时,少年开口道:“不对。”

“哪里不对?”白隙赶紧道。

“你拿来的是肉,拿回去的是石头。”少年摇着手指,一脸嘲笑,“这可不行。”

白隙愣了下,道:“必须得一样的东西?”

“不是一样的东西,是作用一样。”少年对着门一抬下巴,“那句话是说……唔,作用,唔,效果一样,这个意思吧。”

这话说得白隙心凉了半截,如果这里有肉,显然少年也不会对他的肉这么感兴趣了。他沉默了片刻,又在心里自嘲了起来:刚才还觉得换个世界真好,这会儿又因为回不去惊慌,不愧是个被欺骗了十来年的废物点心。

少年似乎是吃饱了,心情挺好,手放在脑袋后面伸了个懒腰说:“要不我给你把尸体拿过来,下次你给我带的食物多一倍。”

白隙没有太快答应,假作沉吟道:“我不一定有你喜欢吃的,不过,我尽量吧,毕竟是另一个世界,有你没吃过好吃的呢。”

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蹦一跳地往刚才射箭的方向去了。他的步伐非常轻快,跑动间仿佛没有重量般,尘土飞扬的地上都没有脚印。白隙低头走了几步,他一米七八的身高,六十五公斤的标准体重,穿着皮鞋一脚下去多少也有个明显的痕迹,少年矮归矮,再怎么样也不是羽毛,不可能一点儿痕迹不留下的。

所以是什么特别的技能吗?

少年钻进密林,没过多久就拖着两只腿过来,是的,单独的两只腿,穿着皮靴,膝盖以上是光着的,能看见撕毁的破布,应该是衣服,沾染了许多奇怪的桔色液体,不知道是不是血。他把一条腿扔下,拎着另一条晃了下,说:“这个应该差不多了。”

白隙看过人体解剖展,现在已经完全回忆不起具体的影像了,但是充斥了展馆的特别味道以及触目所及的黄红血肉还是令他有股反胃感。此时,这是他第二次近距离接触活生生的血肉残块,心里却毫无波动,他甚至闻到了标准的血腥味,脑中所想的却是:啊,不是红色的血却有一样的味道。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或者说,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你怎么不害怕?”少年的脸突然出现在视线里,不知何时他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近到一爪子就能割了喉咙的距离。

白隙吐了口气,一边蹲下来拎起另一条腿掂量一边说:“你以前没接触过外来人,怎么知道我会害怕?”

“麦克白这么说的。”少年瞪着大眼睛,一脸纯真,“他说得挺有趣,说那些外来人一看见尸体就会吐啊,哭啊,还会跑掉。”

麦克白?嗯,名字挺好记,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应该就是这孩子找来和我交流的人了吧。

白隙觉得比较短的那条腿应该重量差不多,试着塞到塑料袋里,居然正正好。他举起袋子看了看,问:“这是大人吗?”因为太短了。

“哦,成年人。”少年点点头,“嗑奇人。”

“嗑奇人。”白隙重复道。

“对。”少年两只手臂举起抡了抡,“他们有四只节肢上臂,关节是金属材质,活动时就会嗑奇嗑奇的,时间久了大家就这么叫他们。”

白隙沉默了会儿,说:“这个嗑奇不是人吗?”

“什么?”少年瞪大了眼睛,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只是类人,我也是类人。类人和类人也有很大差别的。”

“我是人?”白隙来了兴趣。

“不,你也是类人。”少年指着天空,“上面那些才是人。”

上面的人是怎样的?

白隙把问题咽了回去,一直提问是愚蠢的,尤其是面对一个性格不稳定战斗力不明性格残暴的少年——也许性格残暴有待商榷。他还有机会,还有下次,他站起来,拎着那条嗑奇人的腿再度站在门前,伸出手往看起来空无一物的门洞里一推。

穿过去了!

当白隙迈步离开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不知名的少年已经转身离开,对他没有一点兴趣。密林包围的山头有微头拂过,沙沙作响仿佛某种低语,很快,这一切消失了,他又站在熟悉的走廊里,低下头,人腿上沾满泥土的皮靴提醒他刚才并不是梦。

防盗门还是那扇防盗门,唯一的变化是门上的字不见了,足以证明再度推开是安全的。疲惫感突然漫过他的全身,无力抗拒又不得解脱,他慢吞吞地按指纹,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行李箱,未婚妻拎着一个大背包出来。

俩人相顾无言片刻,未婚妻打破了沉默:“我今天晚上的飞机。”

“回老家?”白隙把人腿放在鞋柜上,换了拖鞋。

“不,找到新男朋友了。”未婚妻淡定地说。

白隙愣了下:“我都要佩服你了,怎么做到的?你还怀着孕呢。”

“我就是能做到。”未婚妻满不在乎地说,“我可没撒谎,我说你是同性恋,我被骗婚,有哪里不对吗?”

“我可没碰你。”白隙都要被气笑了,“最好笑的,我都不知道我是同性恋。”

“那是你太相信你父母,而你父母又太蠢。”气氛冷淡了下来,片刻后,未婚妻叹了口气,“谁叫你摊上蠢父母呢,而且,你如果装点糊涂,其实这个家也未尝不能过下去的。”

白隙冷冷地说:“这是你和我父母合谋骗我的借口吗?”

“法律上还有主谋和从犯的区别呢。”未婚妻干脆俐落地道,“我不是好人,你父母是蠢,别冲我来。”

怒火从心底泛上来,白隙低吼道:“你真以为我会就这么让你走?”

“怎么?你要打我吗?”未婚妻笑起来,“你昨天不是砸完了,敢砸我吗?你不是那种能下得了手的人。行了别废话了,走了,这辈子别见吧。”

大门关闭的回响在屋里缭绕不散,白隙瞄了眼鞋柜上的人腿,猜测未婚妻有没有注意到,毕竟很难忽略血肉模糊的腿断面以及臭到作呕的味道,但是这个女人就这么淡定地路过人腿离开,不得不说是个狠人。

那我呢?我是个狠人吗?

白隙往沙发上一瘫,平息了一下脑中的混乱,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睁开眼拿过手机开始在超市扫货,选择明天最早送货。他可徒手搬不动一百斤东西,但是家里还有宜家的小蓝推车,正好派上用场。

洗个澡吃点东西一觉天亮,第二天醒来后果然精神好多了,婚假还有几天,不过他已经决定辞职了,手续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倒是不能喷那个傻叼店长有点可惜,调到别的城市去了不能面骂。买的鸡胸肉陆续送达,一百斤比想像中少很多,分成两个袋子装毫无难度。搞定后,他就拖着小蓝车出门了,回头看了眼,发现防盗门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他顿时就愣住了。

等么?有点傻啊。

不等?那什么时候会再出现?

时间上怎么算的?两边世界时间会一致吗?还有那个“一克不多一克不少”的问题,从昨天的经验来看并不需要严格一致,但是如果不需要一致的话,这话不是有点多余了?还有作用一致,喷火器喷出来的火和柴烧出来的火是一致的吗?空气的重量呢?还有魔法……对,还有魔法呢。

白隙的思绪越飘越远,很快发散到不知哪里去了,回过神来已经中午了,咕咕叫的声音催动他迈开双腿下了楼,不远处的超商新开了一家面馆,油泼面是一绝,他之前连续一星期天天去,老板已经认识他。这次,他一拐弯站在门口,就见到面馆的玻璃门上出现了一行字:一克不多。

操!

白隙发懵时就见到一个人进去了,但是玻璃门是两扇而且是开着的,顾客顺利进入了店中。他观察了会儿,似乎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门上的字,那是不是说明这字只有他看见?他进了店,点完菜后很随意地道:“老板,你们门上的字呢?”

“啊?什么字?”老板茫然地瞄了眼门,“没有啊。”

“哦,我看错了。”白隙有些犯愁了。

众目睽睽之下能进吗?别人会看到吗?会看到他进吗?上次似乎没有进出时间的限度,那是不是可以直接进去试试?

白隙没有犹豫多久就做出了决定:自然地走过去拉上半边门,发现虽然是玻璃门,但是字只印在了外面。他走出去,假装掏烟摸不着打火机,再回头进店。

推门的一刹陌生的景色出现了,他试着收回迈出去的一只脚,很顺利地退了回来。从周围进出顾客的表情看并没有任何人发现异样,显然,这是只有他能看见的景色。

依旧是上次的那几个土坯屋,但是地球这边进入的出口不同了。

得到这个信息的白隙迅速吃完了面,回家推起小蓝车直奔面馆,在老板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关上了门,一边对老板微笑点头一边推门而入。

地球那边看见是怎样的光景呢?

白隙抱着这样的疑问心情极好地与少年打招呼:“嗨,我又来了。”

少年笑得很开心:“你还真来了啊!”

少年身边站着一个成年男人,同样的一块破布裹下半身,同样的精瘦,同样的蓝皮肤,只不过他的蓝更浅一点,像晴朗天空的颜色。

“你是麦克白?”白隙期待地以汉语问。

“啊,是你啊,外来的。”麦克白一张嘴就是一口标准的东北话,中气十足,与竹竿身材形成鲜明对比,“朗姆没撒谎。”

少年大喊道:“我说了有的!”

白隙:“……你们起名字真随意。”

“你的古语不标准。”麦克白毫不客气地道,“哪一种都不像。”

“能听懂就好。”白隙把车子往前一送,“我带了肉来。”

朗姆欢呼一声,扑上去撕开塑料袋就把冻成石头的鸡胸肉往嘴里塞。麦克白皱了皱没有眉毛的眉毛,走到白隙面前说:“你想了解什么?”

“我……”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白隙抬起头,看见阳光正在被逐渐遮住,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太过庞大,从底面来看是正方形的,极其纯粹的黑色,表面看不见任何拼接或者装置。他低下头,看见麦克白微笑着指着天空说:“想知道吗?”

“从这里开始也挺好的。”白隙说。

“给你。”麦克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眼镜,“先看看。”

白隙戴上眼镜后,原本黑漆漆的正方形上突然出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图案,仿佛有什么翻译器般,那些图案逐渐被翻译成了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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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隙:“……”

什么鬼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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