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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求你,救救我

书名:太子今天还在吃软饭吗
作者:莫掷流年
更新时间:2023-04-07 11:48

“咳咳咳咳咳咳——”

楚银河趴在墙边,撕心裂肺地咳嗽,似乎要把心肝脾胃都咳出来一样。

他咳得眼前发黑,每下呼吸都是疼的,过了好一会儿,视野才渐渐地变得正常。

楚银河抬眼,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低矮的弄巷之中,黄土地上流着浑浊不堪的污水,八成的人衣衫破烂不堪,剩下两成穿的也只是粗布短衣。

压抑,死气沉沉,阴冷潮湿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弄巷中挤满了人,眼神麻木且无助,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求。

这是在古代!而且是一个贫穷且落后的地方!

楚银河心中有气无力地呸了一口,他现在只想把老天爷骂个狗血淋头。

他作为基层的扶贫公务员,兢兢业业干了两年半,未曾想会在下乡之时突发暴雨。

山洪肆虐,道路崩塌,楚银河知晓此时一定有人在搜救他——只可惜,他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他们就算找也只能找到他的遗体了。

还差一周,服务期就满了!

楚银河心中以头抢地,却是无可奈何,甚至因为情绪激动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这一咳,肋骨在疼,腿也在疼,不知道是不是被都打断了。

他现在不仅穷,还被人打残了!

好人没好报!

他穿越一回,不说让他当一回公子王孙,天王贵胄,好歹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吧?

这副病秧子身体,又没钱看病,能够活多久?

楚银河有些发愁,可既然活着到这个世界上,便想要好好活下去。

坐在他身旁的老婆婆,见他动了,吓了一跳,以为是诈尸了。

过了片刻,见他还有气出,才稍稍放心,她佝偻着身子凑近他,有些碎嘴:“你看看你,好端端地去拦知县大人的车架干什么?”

“得亏你醒得早,要是再晚些,怕是就要被当做尸体扔出去了。”

楚银河心中苦笑,原身已经死了,如果不是他来了,当真要成尸体了。

只不过他虽然有了原主的身体,却完全没有原主的记忆,更不知道原主的身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拦知县的车驾。

原主的右手指尖有茧子,应当是个读书人,但除了这个,楚银河便什么都推断不出来了。

他声音沙哑,虚弱得很,试探着问道:“我是被知县大人打的吗?”

婆婆不耐的翻了个白眼着:“你这是刚醒,脑子都糊涂了?”

“是知县让衙役打的,你也不想想,那些贵人怎么可能有工夫来看你这地上的沙子?你赶紧想办法把自己卖出去,混口饭吃,才是正事!”

把自己卖出去?

楚银河微微一怔,再次看向周围,只见这些衣不蔽体的人中,有些是用麻绳、铁链拴在一起的,有些是像他一样,蹲在角落里的。

这应当是古代买卖人口的地方,俗称牙行。

那些拴着的,是被人口贩子带过来卖的。

像他这样,自卖自身的,把自己卖掉后便也是奴隶了。

楚银河看着周围的场景,把询问自己身世的心思抛在了脑后,现下只觉得周身阵阵发寒。

灾荒之年,是最不把人当人的时候。

这位老婆婆和蹲在角落里的原身,都是想卖掉自己的。

楚银河想明当下处境,心中微震,想着历史书中介绍过的奴隶下场,冷汗瞬间溪遍全身,只不过他很快便顾不上这些了。

冷——疼——饿——

楚银河摸着自己的身体,烫的不得了,他知道这是发烧了。

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发抖,楚银河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在现代几粒退烧药便能够解决的问题,在古代却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楚银河的身边有不少人,但这里都是要卖身的人,自身难保,自然不会为他施舍一个眼神。

只有老婆婆看了他一眼,搓着苍老折皱的手摇头:“发热了,恐怕是活不成了。”

活不成了——这几个字落在楚银河的耳中,却是极为不甘的。

他在现代没活成,难道来到古代,就是让他遭一回罪,随便死掉的吗!

“水,水——婆婆,求求你,我还不想死,求你帮我找点水喝。”楚银河用自己最后一点力气说道。

老婆婆看着这个快要烧糊涂的人,轻叹了口气。

她环顾四周,警惕的把手探进褴褛的前襟,拿出个巴掌大的布包,小心翼翼地将四角掀开,犹豫半晌才颤巍巍掰下糙饼的四分之一,就着半陶罐水喂给楚银河。

楚银河感到嘴角有液体流进来,混合着粗粝的饼子一起咽下,这水很凉、很涩,但是对他来说已经宛如甘霖。

“咳咳咳咳。”干粮入喉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他蜷缩在墙边,想要起身,但一动就是撕裂的疼痛,楚银河运了口气,半天才说出来话:“婆婆的恩情,在下铭记在心,若是日后还能活着,在下一定报答。”

老婆婆轻叹了口气:“我帮你,是不忍心再看着有人在我面前死了,不是想要回报的,老婆子姓秦,若你我真能活下去,那再说恩情。”

“眼下给自己找个买家才是最要紧的,你这一身伤口,怕是不容易有买主看上你,你机灵点往前凑凑,我见你相貌还行,你去婆子面前晃晃也许还有机会!。”

楚银河心中感激,却又一阵恶寒,连忙摆摆手示意婆婆自己伤重没法动弹。

秦婆婆担心楚银河,索性便安顿在楚银河的身边,一边看着他,一边观察着来这里买奴隶的买家。

楚银河的精神好了一些,跟着婆婆视线看向来往牙行置办下人的管事。

往来买家络绎,叫卖声喧嚣,倒是和这一方深巷显得格格不入。

在全是上了岁数的管家、嬷嬷之中,却是混入了一道亮眼的青色,这人年纪不大,是个俊秀少年,眉清目秀的,他并未进到奴隶中间挑选,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

少年感到有人注视着他,便微微抬眼,正好对上了楚银河的眼睛。

楚银河微微一怔,偷看别人被抓包,总是不太好的,尤其是他现在的样子,若是个不好相与的,怕是要惹出事端,他连忙把头低下去。

少年果然眉头微微蹙起,但并未发作,只是微微偏了个身子,移开了视线。

过了片刻,楚银河在抬头,见少年还在那里,只是转了方向,便稍稍舒了口气。

身旁的秦婆婆视线没在少年的身上停留,她有更中意的买家,矮棚下,一个胖乎乎管家模样的人,他挑的几乎都是上了些岁数的妇人,她正合适。

她犹豫片刻,还是凑了上去,那个管家正在颐指气使地看着那些被拴着的人的牙齿和手指,俗称看牙口。

“管家大人,我年岁相当、身体健康,能不能买了……”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老管家见她麻布粗衣,骨瘦如柴,便啐了她一口:“哪来的疯婆子,离我远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人,若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病死了,还给我家添晦气,赶紧滚一边儿去!”

秦婆婆被骂,却还想再试一试连忙扒上管家手臂:“别看老身瘦脚伶仃,老身种地带娃都是一把好手!只要把我买回去,洗衣做饭还是看娃铺床那都是不会错的!”

管家的因着周遭流民臭气熏天心情本就不太好,见这老婆子竟扒上了他的袖子一一不饶,一时间怒火中烧,扯过人牙子的鞭子,就向她抽去。

秦婆婆吓了一跳,这些天,她不是第一次自荐,但这是她头一次被打,一鞭子就被挥倒在了地上。

她被打得站不起来,也躲不过去打,只能一边挨着打,一边连滚带爬得往回缩。

被抢了鞭子的人牙子,觉得有趣,抱着手在柱子旁边看,与管家一起来才买奴隶的嬷嬷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

见老人被打,基层干部的本能驱使着楚银河想要上去救人,挣扎着起身,只是身上伤太重,动起来颇为艰难。

不想这秦婆婆刚刚还真不是自卖自夸,反应过来后,那柴骨般的身子竟也算灵活,那管家几鞭子都没碰到她。

眼看着老婆子逃回栖身处,管家却因着被躲了几鞭子还不解气,正想继续挥鞭,却发现自己的鞭子被一个人拽住了。

“你不能打她!”好不容易挣扎起身的楚银河声音弱得很,但却是格外坚定:“她还不是奴隶,你要打她,是犯法的!”

管家啧了一声:“我就打了,你能怎么样我啊?我不仅要打他,我还要打你!”

说着,他便要抽出鞭子,朝楚银河挥去。

“你也不能打我!”楚银河梗着脖子:“我是良民,身上伤很重,你要是打死了我,你就要给我偿命!!”

说着,楚银河作势要往那管家身上倒去。

“你——”管家见着乞丐模样的年轻人就要曾到自己,甩了手上的鞭子就挥拳要打。

“快住手!那边有官差来了!”

一道声音透过挤挤挨挨开热闹的人群传来,清脆的声音里透着慌乱。

“算了算了,这乞丐说得有道理,他们不是奴隶,都是良民,真要闹成官司,你也要吃亏。”嬷嬷见此情景怕把事情闹大,赶忙拉住管家。

二人慌张的看了眼还没散去的人群,奴隶也不买了,转身就离开了牙行。

楚银河松了口气,透过逐渐散开的人群,再次对上了少年那双清澈的眼,心下了然,勉强站直身体学着牙行伙计的动作拱手拜了拜。

见少年点头离去,便倏地摔倒在地上,刚恢复些许的力气算是都散了。

秦婆婆回过神来,连忙去扶楚银河,浑浊的眼竟透出几分水光来:“多谢多谢,这次我可要多谢你救我,若不是你怕是这墙角又要多具枯骨。”

楚银河缓了半天,才扶着秦婆婆的手坐回原处:“没事的,婆婆刚刚也帮我了,我决不能见死不救。”

见热闹没了,众人彻底散去,刚刚和楚银河对视了的少年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轻喘了下气息。

男人向老婆婆说报恩的时候,他便听见了。

本来他觉得可笑,一个活都很难活下去的人,如何给人报恩呢?却是没想到,这么快,男人便兑现了承诺。

少年刚刚也想去帮那老婆婆,可是想起父亲临终前叮嘱他——不要争强好胜,不要处处争风头,好好做个哥儿,成亲生子,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他便有些犹豫,这一犹豫,便让老婆婆被多打了好几下。

幸好最后他喊得那句话起了作用,权当是今天行善积德。

“凤歌,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药房掌柜笑了笑,他已经挑了一个奴隶,出来便看见陆凤歌在这里低着头,想着些什么。

陆凤歌回过神,道:“没什么。”

掌柜笑了笑,也没在意:“坐你的顺风车,还麻烦你等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啊。”

陆凤歌轻笑着摇摇头:“掌柜对我一向不错,小事而已,我应该做的。”

掌柜笑弯了眼:“那我们走吧,话说你那大伯,还想给你说亲吗?”

“是啊,他还没有死心。”陆凤歌叹了口气,他的父亲今年年初因旧疾去世,刚刚忙完了葬礼,便有大伯想要为他说亲事。

面上是说亲,实则是把他卖了换钱,好给自己儿子娶媳妇。

陆凤歌不是面团,让人拿捏,他推搪了数次,但大伯却是胡搅蛮缠。

掌柜的眉头蹙了蹙,问道:“那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或者实在不行,找个赘婿上门也可以!”

招赘的事情陆凤歌的确想过,招赘的话,赘婿管不了他太多,他依旧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不过愿意做赘婿的人,条件实在太差,他不愿意将就。

掌柜地轻叹了口气,忽然笑道:“前几日,长庆楼的老板娶了卖身葬父的一个小娘子为续弦,要不你也在想要卖身为奴的人里面挑一个合适的?”

陆凤歌本能地想要拒绝,却不知为何,想到了刚刚弄巷里的男人。

掌柜见陆凤歌不说话,害怕他是不高兴,便连忙打个哈哈,把这件事情揭了过去。

陆凤歌驾着牛车,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离弄巷越来越远,刚刚那个弄巷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

*

楚银河这几日过得非常的不好,秦婆婆那日挨了打,没想到第二日便转了运,被一户人家挑走了。

走之前也没忘了楚银河,把自己的全部财产——一个装满了河水的豁口罐子,和小半张烙饼留给了他。

楚银河这几日一直窝在弄巷的角落,从他穿过来起,便发着烧,他想要爬出去找吃的,但还没等他爬几步,便疼得几乎要晕倒。

他靠着老婆的小半张烙饼,和豁口罐子里的河水,生生地扛了四日,但这已经是极限了。

烙饼一丝渣渣都不剩,水也喝完了,楚银河觉得自己要被饿疯了,肋骨和腿也在叫嚣着疼痛,他觉得自己真得活不过明天了!

楚银河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朦胧间,却不知一个少年走到了他的跟前,仔细打量着他。

这少年正是陆凤歌,那日回去后,不知为何,一直想着这个男人。

找个卖身的人做赘婿的戏言,陆凤歌却越想越觉得可行,他忍了五天,终于忍不住了。

这一日他给药房送完药材,便赶了过来,若是那男人还在便把他带走。

男人很好找,还在之前的那个位置,只不过五日不见,男人的状态更差了,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

陆凤歌不自觉地打量着男人,他的身量不低,长手长脚的,但是虚弱得厉害,身上有伤,应该是被人打过,但没能治疗,便越发严重了。

他知晓自己能够救这个男人,只是究竟要不要救,确实有些犹豫。

冥冥之中,那男人像是感觉到了陆凤歌视线,挣扎着从黑暗中醒来。

他像是冲破十八层禁锢一般,用尽全力,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陆凤歌眼神炙热又不甘。

“求你,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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