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一泄醉千里,名动京城朝花楼。
皇城里常年混迹勾栏名苑的纨绔们,无人不知朝花楼,而风流巷里身姿婀娜的青楼名姬,无人不晓文成月。
那是风月欢场中的常客。
嗜清酒,好歌女。
一袭月牙锦袍慵懒倚卧,指尖轻捻盏银樽,时不时的含一口,待陈香滚入喉间,便会舒服的眯起眼,轻哼几声小调。
也算是红纱浮动间的绝美风景了。
诚然,文成月有副好皮相,这毋庸置疑,他唇珠饱满,眼窝深邃,单里面流转的光便似盛满无限缱绻,不觉轻佻,却足以勾魂。
酒友们常在宴上揶揄他,说文小侯爷去了妓子厢房里也不知是谁嫖谁。
文成月从来大度,也不恼,只笑,说这闺房之乐原本就图个欢愉,得趣儿就行,哪里管那么多。
此言一出,不知怎么就在大街小巷传遍了。
都道卫宁侯教子无方溺宠过度,任孽儿败坏门风,实在糊涂。
应是闻说了流言,侯爷也怒了,当夜便抄着棍儿差些将人右腿打断。
此后半月,烟花柳巷再未捕捉到文小侯爷的踪影,一众红粉日日凭栏遥盼,痴痴落泪,引得众人唏嘘不已。
又一风流人物改邪归正,百姓们喜闻乐见,感叹着棍棒底下无逆子。
然乞巧节当夜,红灯桥边,湖心画舫,那抹白衣再次让他们哑口无言。
不得不槽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诚然,文小侯爷重出江湖,携着众人熟悉的银冠和折扇,他嘴角一抹春风得意的浅笑,映在扇柄下吊着的玉坠上,煞是好看。
被昔日酒友簇拥到了桌前,一个个中了邪似的调侃他,说没了他朝花楼里的妓子都不卖力亮嗓起舞了。
文成月笑说哪儿有那么夸张,却心不在焉,一直望着画舫外,酒友瞧着,以为他觉得无趣,一推怀里的姑娘便让人仔细说说。
那姑娘也是嘴碎,一脸娇媚的坐上了文成月的大腿,说他不在的日子里,朝花楼的招牌宁姐儿整日整日的在房里看他送的水墨丹青,也不见客,半月下来人憔悴不少。
文成月蹙眉,刚想应承两句,不料那姑娘相当生猛,一口亲在了唇角。
脂香满溢。
文成月吓了一跳,哗的一把将人推开,一抹嘴看了下画舫外,回头时眼中满是惊怒。
姑娘惊呼一声摔在地上,这动静不小,惹得众人纷纷起了身,文小侯爷向来怜香惜玉,何时动过粗,这一脸的怒意,想是觉着被冒犯了才动了大气。
酒友赶紧挥退这惹事儿的,刚想上去劝说两句,文成月理都不理就快步出去了,他令人速速靠岸,目光在放莲灯的人群中来回逡巡。
那一群大多都是淡脂粉衣的年轻姑娘,酒友看他这没了神智的样子,心下了然,"几月不见,不知是谁家女儿这么厉害,搅了你文小侯爷的一池春心?难怪今夜魂不守舍的,等靠岸了让我们也好生瞧瞧!"
"……"文成月回看了他一眼,避而不谈,"行了,今夜你们好好乐,帐呢计在侯府名下,在下就先失陪了!"
话音一落,舫船也刚好靠岸,文成月挥挥手便疾步离去。
酒友反应不及,哎了声便没了下文,只好拿扇柄拍拍掌心腹诽文小侯爷重色轻友。
他招呼着开船,转身又回了里面。
男女旖旎的嬉闹声重新起伏,从湖心悠悠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