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洛家小少爷自幼备受娇宠，养出了嚣张跋扈的坏脾气，就连他的两位哥哥也时常被他欺负。
石毅见识过洛玉溪的恶行，当然不信这离谱传闻。
但接下来两三日里，洛家大公子跟洛家少夫人竟然都连番来哄洛玉池，被他拒之门外也不恼，还派人送来不少珍奇玩物。
“今天阿池还是不肯出门？”洛玉海问。
石毅藏起疑惑，说：“小少爷说他今天心情也不好，谁都不想见，尤其不许三少爷进门。”
其实原话就四个字：让他们滚！
洛玉海无奈地摇了摇头，故意大声叹气：“花灯会今晚要选灯魁，我听许家小少爷放话说他必得头名，既然阿池不愿意出门，今年的灯魁让给他也无妨。”
说着说着，他声音里就带上了几分笑，“阿池，今年让许家小少爷当魁首好不好？”
半晌，屋里才传出闷闷的一声气话：“随便你们。”
洛玉海皱了皱眉，小声问石毅：“三弟到底怎么招惹到阿池了，你如实跟我说一遍。”
石毅早就想把那天的事说出来，立刻答：“那天……”
刚开口，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怒斥：“你是我的下人还是他的下人？他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隔着一道门，洛玉池冷声道：“跪下！”
石毅只得听从。
洛玉海揉揉额头，隔着门继续哄弟弟，然而始终不见弟弟开口，他也只好离开。
石毅跪得腿都麻了门才终于打开，嫩白的一双脚停在他面前，足趾圆润可爱，像是几粒漂亮的宝珠。
他愣了愣，想劝主子穿鞋，还没开口头皮就骤然一痛。
洛玉池狠狠拽住石毅的头发，逼他跟自己对视，赤红的双眼里满是阴霾。
“我再说最后一遍。”
“你的耳朵只能听我的话，你的眼睛只能看着我，我不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就是个哑巴，死也不能多说一个字！”
“你是我的仆人，是、我、的，懂吗？”
洛玉池的动作本该令人厌恶，洛玉池的愤怒本该令人恐惧。
偏偏他不知偷偷哭了多久，眼睛肿得像熟桃一般，唇也被他自己咬出了血痕，衬得那张漂亮小脸更加惨白仓惶。
石毅的厌恶不自觉消了三分，心想他无依无靠太害怕了才会这样，沉声道：“是！”
洛玉池轻哼一声，松手走回房里。
“给我打盆水来洗脚，再去厨房取几颗熟鸡蛋，叫青竹把我那套……”想了想，他说：“把那套朱锦的衣袍拿来。”
灯魁属于谁都行，就是不能让许家的许敛之得到！
…………
洛玉池跟许敛之的仇得从朝堂上说起。
许家家主是个言官，平时没少弹劾洛家，小到洛丞相多吃了几口肉，大到洛家送女儿入宫，都能被他说成洛家的罪错。
有样学样，许敛之也常常说洛玉池的坏话。
“他因为一个仆人跟洛家三哥哥吵了起来。”许敛之轻声说：“洛家三哥哥这几天总喝酒，喝醉就跟我二哥抱怨，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他跟洛玉池一般年纪，约莫十五六岁，暖白长袍上仅些许低调的暗纹，玉带系腰玉冠束发，眉眼生得温柔乖软，说话时脸上带着些许羞涩。
跟许敛之同行的伙伴们都讨厌洛玉池，闻言十分幸灾乐祸，语气不自觉欢快起来。
“肯定是他跟洛玉溪抢仆人，被罚不许出门了！”
“活该！谁让他老是欺负他哥？”
“希望他被禁足久一点，少出来祸害人。”
“他那么幼稚，你们说，他会不会被洛家老三脱掉裤子打屁股？”
这话说得十分促狭，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许敛之却一点都笑不出来，脸色白得可怜，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洛四哥哥……”他颤声唤道。
夜色阑珊处有玉人渐近，洛玉池身着张扬的红裳，宛如一尾朱红锦鲤，从暗色人海中缓步走来。
他葱白的手指挑起许敛之的下巴，嗤笑道：“那么喜欢聊别人的屁股，嗯？”
许敛之脸色更白了，复又变得绯红：“我、我……”
“又不是敛之说的，欺负他干嘛？！”
人群里一个少年看不下去了。
“放心，你也逃不掉。”洛玉池瞥他，冷笑了一声，“走，咱们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好、聊！”
他擒住了许敛之，其他人就不敢丢下好友独自逃生，只得挨个跟在他身后。
石毅走在最后头，心里惴惴不安。
他不愿意做坏事，但他现如今是洛玉池的仆人，要是主子让他伤人，他该怎么办呢？
不知不觉进了浮云楼的包厢，在石毅的不安之中，洛玉池下巴微扬，示意石毅动手：“脱了他们的裤子！”
石毅愣住：“啊？”
少年们也震惊不已，捂着腰带后退：“你、你……洛玉池你什么意思？你们想干什么！”
“傻还是聋？”洛玉池嫌石毅太蠢，居然连这都听不懂：“快点脱了他们的裤子，一人三巴掌，我看他们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石毅：……
并不想碰别人的屁股。
但他要是不动手，少爷肯定会恼的。
少年们终于回想起洛玉池的可怕，鸡崽子似的缩在角落里，像反抗却打不过石毅，被挨个拽出来打了屁股。
洛玉池这才松开许敛之的手腕，兴致勃勃地撸袖子：“这个你不用动手，我亲自揍！”
许敛之大惊失色想逃，被他按到贵妃榻上。
啪！啪！啪！
打完，他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嘲讽道：“下次说人坏话长点脑子，没见过你们这么笨的，生怕我听不到是不是？”
离开的时候，少年们还听到他委委屈屈的抱怨声——
“早知道就让你动手了，我手心好疼。”
包厢里安静极了，少年门都眼圈通红地按着腰带，好一会儿才重新有人开口：“今年的灯谜会咱们还去吗？”
“当然去！”
挨打最狠的那少年咬牙切齿道：“今年他哥肯定不帮他，咱们一定能抢到灯魁，敛之，你说是不是？”
许敛之红着脸恍恍惚惚地走神，许久才小声答：“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