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有个规矩，只要钱到位就没有买不到的命，但凡做这一行的人多多少少手上都沾过血。出来混总归是要还的,这些人身份一旦暴露面临的将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

金钱寨的大当家死了。这个消息一传出大街小巷所有人都拍手叫好。金钱寨是黑道上的一个小帮派，金大当家为人狡诈、无乱不做，烧杀抢掠一样不差，如今没了正合人心。不过是怎么没的，不清楚，听说是被人杀了，死状凄惨，见者说是尸首分离，脑袋被一支烟管插穿端端正正的摆在了盘子上。至于这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后来，警察局借助这场意外，一锅端了金钱寨，处理了这事。

正午，酒馆二楼的某一房间里，一位身穿黑色马褂的中年人手指夹着烟管凑在嘴边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缕缕薄烟。房间里另一位男子仔仔细细清洗完手指上的血迹，又拿起盆边上的干毛巾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待他摘下墨镜和洋帽便能看出这人面相很好，但又有点不太自然。

“沾过那么多血还嫌血脏?”中年男人声音沙哑，像喉咙里卡了痰，让人听着很不舒服。中年男人试探般的靠近那年轻人，想覆上那只白暂的手，年轻人一记刀眼瞟过去，将手揣进兜里。

“人我杀了，钱呢?”年轻人冷淡道。

“哦，对!钱少不了你的……”中年男人拿出一叠银元移到年轻人前面，那钱明显多了一叠。年轻人捏着钱数了数，问:“怎么，拿钱办事还有小费?”

“小费说不上，不知道买你一晚够不够……”中年男人眼神猥琐，一只手盖在年轻人右手手背上摩擦着

年轻人反手拧断那只肮脏的手，左手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冷着脸把那只手定在桌上，将那叠小费砸在中年男人的脸上。“不知道买你这只手够不够。”中年男人惨叫着用另一只手从身后摸出一把枪，后一秒就被年轻人一脚踢飞踩烂在地上，道:“可惜，你的枪没我快。”

冷故雨不顾那老男人的惨叫掐着他的脖子将人提到窗边，楼下是纷纷扰扰的人群，而楼上却……

“你……你杀了我不会有好下场的!”中年男人憋红脸从喉咙里困难的挤出一句，然而这句没用的警告成了他的最后一句话。

冷故雨松开手，淡淡道:“很脏。”血溅满地，人群顺间散开，惊慌四逃。造事者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轻巧地跃到房顶消失在这场事故中。

警局才收了金钱寨的案子，好巧不巧又来了一起和前单有着丝缕联系的案子。刘局长正想着如何把这案子敷衍过去，然而他还没想出办法就被人举报动用公产、乱收贿赂移出了警察局。

新上任的局长年纪轻轻，大约二十来岁，面相有些懒散，那双“高深莫测”的眼睛睁开看人时略带戏谑，嘴角上扬，总体给人一种“地头蛇”的感觉。

不过这位年轻的局长以前算是“地头蛇”，至于这名声怎么来的就要从四年前说起了。那时世道比现在混乱多了，打群架随处可见，一旦打起来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然，也不缺乏各种洋人的走狗，可以说当时国人们都在夹缝中讨生活。背后有靠山的还好说，至少有人撑腰，能保证自己的小命暂时安全。也不乏有人靠自己拼出一条道的,恰恰温益阳就是其中一个。

当时政府在洋人的统治下非常阴暗，该做的不能做，不该做的却被枪抵着脑袋逼着做。温益阳他爹是当地部长，看着百姓被洋人压迫自己却无能为力，每天还面临着生死难料。即使他想尽办法也无济于事。

就这样，温益阳不屑待在洋人的压迫下过日子，于是完全不顾他爹的阻拦迈出了温家大门。可世家子弟哪体验过社会的残忍，就凭他那点三脚猫招数在面对对手时不出意外的吃了不少亏，于是在社会上混了一阵后，温益阳不知从哪里拜了个师父学了一身功夫。他又凭着这身功夫再次进入社会，打了不少架，也吃了些亏，但他倒觉得不亏，至少不用依靠他爹那点破势力来保命。

架打的多了，赢得多了，自然有不少人来挑事。有一次，温益阳去烟花场所打探小道消息，对方就找上门来了，温益阳将人打了一顿提着那人的衣领上了二楼，十来分钟后温益阳拍了拍手付了账若无其事的走出了门。有人好奇上二楼某间包厢一看，挑事那人被扒了衣服裤子绑在床上……在场人一整唏嘘……

从那以后，找茬的人少了，与此同时，有人传出了一个听着就令人作呕的消息——温益阳好像有断袖之癖。虽然如此，竟然还有人跟着他混，有没到二十岁的，也有三十多的单身汉。他原本没考虑过自己会成为别人的老大，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赶走吧，但这群人铁了心的跟着他整天老大大哥的叫着，说留着吧，他自己吃饭都是个问题。

过了几天，温益阳发现他担心的那些压根不是问题，几位少年每过一段时间就进山打打猎，摘点野果……温益阳此后也没说什么，任他们留了下来。

他现在住的地方是十几年前别人废弃的老屋子，不说多好，但起码是个落脚的地方。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一点也不嫌弃的跟他住进了老屋子。过了不久，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温益阳救了一位城中的富豪，并厚着脸皮在城中暂借了人家一间屋子开了间小荼馆。比起说是荼馆倒不如说是密所——说白了就是打探消息的地方。

这荼馆一开，温益阳他们的生活算是有了着落，没事帮着解决老百姓的各种琐事，久而久之，人们不管有了什么麻烦就去茶馆寻求帮助，比如家里丢东西了，屋顶漏水了，厨房走水了……只要需要人帮忙的，他们总能第一个想到常来茶馆。温益阳也随之在这混的风生水起。

至于他那“地头蛇”身份怎么传播起来的还得从几个月前的一次地下道群架事件说起……那日，温益阳正算着上月的账单，一个小弟急着跑过来说三弟被黑风的人抓进前路废弃的地下道了……温益阳一听放下手中的账单，去厨房抄了根面杖就找人去了。

“来三个人跟我走，剩下的老老实实待着别给我添乱。”温益阳说完三个还算能抗能打的人也抄了家伙跟在他身后向那废弃的地下道走去。

当四个人赶到时，三弟小张还被绑着嘴里塞着抹布，他看见温益阳几个人后呜呜的叫了起来。

“劝你们立马放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温益阳拿着排面杖在手心拍着，正处在爆炸的边缘上。

黑风的一伙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让放我们就得放啊，那我们多没面子啊。”其中一人说着还踹了小张一脚。温益阳“友好”地笑了一下，拿着排面杖冲过去对那人就是一顿揍，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伙计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f11，温益阳你他妈的别太过分。”

“过分?你他娘的现在跟爷讲过分?你会写这两字吗?”温益阳不开口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好交流的人，但是一开口就没有什么好话且伤害性不咋高,侮辱性却超强。

这不，地下道的寂静被打破，火药味瞬间弥漫到每个角落……半个小时后，温益阳用手背抹了把嘴角边的血，吐了口唾沫，道“来啊，一群鳖孙!”黑风那伙人全部倒在地上捂这捂那的哀嚎着，温益阳又骂了一声“垃圾”随后带着人走了。

“靠!温益阳，你他妈的走的哪条道?”黑风的人问。

“你眼睛让筷子戳瞎了吗?没看见我走的地下道吗?”温益阳头也不回的说道。跟着他的几个人脚步一踉跄，他们大哥真够损人的。

黑风:“--…”打也打不过，怼也怼不过，他们还能怎样。

黑风帮算是黑道上有点名气的帮派，经过地下道一战后，黑风帮的人实在咽不下那口气，三天两头的去茶馆找事。温益阳最初懒得理他们，后来实在忍不了了，将黑风帮的大哥抡在地上揍了一顿，黑风帮老大全身发抖，捂着脸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我……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温益阳:“……”他好像想起了点什么，道:“哦，老子对男人很感兴趣啊!”

黑风大哥仿佛感受到了绝望，下一秒温益阳就将人从地上扯起来一脚踹到门外。从那以后，不止黑风帮的人见了温益阳绕着道走，只要知道他的男的看见他就靠着边走。

然而，这“地头蛇”的身份没维持多久，温益阳就被温老爷子（温益阳外公）给绑了回去。温益阳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温家大院自己的屋子里，还被绑着。他侧身一看，他外公就坐在他床前喝着荼，温益阳心中咯噔一声——完了。在温家他谁都不怕，唯独他外公，他避如蛇蝎。

“早啊，外公。”温益阳扬脸一笑。

“早个屁!太阳都落山了!”温老爷子反手一拐杖打在他屁股上。

温益阳咬牙“嘶”了一声，这么久不见，温老爷子的手劲还是那么大。

“把衣服给他。”温老爷子话音刚落，一个家仆将一套制服和一套婚服送到温益阳旁边，顺便给他松了绑。

“外公，咱们有话好商量……”

“没得商量，要么穿上制服接任局长的位置，要么就和隔壁老王家的大丫头成婚。我更希望你能为国家做点贡献。”温老爷子给了他两个选择，但是温益阳一个都不想选，选第一个就等于被他爹他外公同时约束而且大有可能受洋人的胁迫，虽然这只是一个县级政府……但他毕竟没有多大的势力，万一出了意外他无法与之抗衡，第二个……温益阳想到隔壁老王家满脸是肉的大丫头就头皮发麻。

僵持了不久，温益阳终于在接任局长位置老爷子就不管他了的条件下，皱着眉拿了那套黑色的制服哼了一声换上了。

“挺人模狗样嘛。”温老爷子拉了拉他的衣襟。

再然后，温益阳在一群人的“护送”下，坐到了局长的位置上。他把玩着手中的枪四处比划着，这可把周围的人吓得不轻，尤其是站在他面前的副局。温益阳看了那人一眼，弯了一下嘴角，似乎在计划着什么。

温益阳拿着枪环瞄了一圈最终停在副局的脑袋前。副局站的笔直努力不发抖，捋直舌头说:“局，局长，这个案子咱们接不……”

“砰!”温益阳稍微偏了一下手，手指扣动扳机，子弹擦过副局耳朵上方的头发打在了二十米之外门上方中间的镶嵌的玉石上。

“接啊!怎么不接?”他再侧头看副局，结果这货直接跪在地上失禁了。

温益阳:“....”

“来个人，把他送回去，就不用再送来了。”言外之意——以后就不用再来了。温益阳吐槽这人心里素质太差了。

副局:我还不想来了呢,差点连命都没了!

周家堂内，一老一少相对而立。

“你确定要退出吗?”

青年男人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片刻，只见那胖态的中年人变了脸色，吸了口烟道“想走可以，只是……”他说着就开始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一双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这意思很明显，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冷故雨这几十年都没这么无语过，他就搞不懂了，他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找个地儿随便死了算了，怎么这么多人都想睡他一个大男人的。

第二天，警局又收到一起杀人案。没错，这案子来自周家堂。

温益阳手忙脚乱的查这查那，早知道就不把前副局吓走了，也许还能帮个忙，他迫不得已只好叫了几个小弟过来。过了两周，温益阳终于查到点有用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