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以寒转身就走。
他让苏舟留下来睡觉只是为了刷爸妈的好感度,对于苏舟,他才没有半分好感。
再说,方才景先生都说了,苏舟从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今晚突然一反常态,肯定是想法子赶他出去。
景以寒根本不信苏舟会喜欢他。
景以寒去了浴室倒水。
他这次出来身上没带任何东西,好在屋里东西都备了齐全。
不过片刻,阿姨便上来给他洗澡。
阿姨打开门,看见躺在被窝里的苏舟,也惊讶了会儿,才走进浴室。
她正打算帮景以寒洗澡,没想到进去的时候,景以寒已经洗上了。
她夸道:“小寒真棒,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孩,又会自己洗澡,还能和小舟一起睡觉。”
景以寒洗澡的动作微顿,冷淡问:“小舟在外面做什么?”
隔着层玻璃,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阿姨没想太多,转身走出去,看了眼依旧躺在床上的小舟,回来道。
“应该已经睡下了,不过小舟这习惯怎么回事呢?他以前不蒙着头睡觉的,小寒啊,你今晚注意一下,尽量让他露着头睡,以免呼吸不畅,对病情恢复不利。”
景以寒眉头皱起:“他要吃药吗?”
“药今天已经吃过了,明天夫人先生说是要去配点安抚精神的药,你还不知道吧,小舟上个月出车祸后,不知道怎么的不会说话了,你做哥哥的,得多照顾照顾弟弟,昂。”
景以寒心中升起一丝烦躁。
但对这样的话,他若反驳,定然会给对方留下脾气不好的印象,不利于他在这个家中落脚。
可他实在不喜欢苏舟,并不想应下来。
他垂下眼目,转移话题:“阿姨,我能要一杯牛奶吗?”
阿姨闻言,突地想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医生也说你营养不良,个子不够高,是得多喝点牛奶,你等着啊,阿姨马上去给你温。”
说着,阿姨赶紧转身走出去。
她人走后,景以寒才穿上衣服,放了洗澡水走出来。
床上,苏舟果然还蒙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
景以寒咬了咬牙,阴恻恻地看了苏舟一眼,从换下来的旧衣服里掏出一把防身用的小刀,刚走到床头,阿姨就端着牛奶走进来,笑着将牛奶递给景以寒。
“你喝完了就放到桌子上,明天我来收就好,换洗的衣服你放哪里了?”
景以寒指了下洗衣蒌。
“真聪明,那我拿下去扔了,明天就开始穿新衣服了。”
“好。”
“晚安。”阿姨把旧衣服连着蒌一起拿走,给景以寒开了床头灯,把大灯关了后,便关上门离开。
他一口气把牛奶喝光 ,将空杯子放到桌子上,将小刀藏在袖子里,接着爬上床,盯着旁侧的被子:“小舟?”
苏舟的被子动了动,片刻后,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
苏舟友好地冲景以寒笑了笑,笑容十分真诚,一点都看不出心计。
景以寒道:“现在没有人了,你可以不用和我演戏。”
苏舟茫然地眨眨眼睛,片刻后,他恍然一笑,摆摆手,又拍了拍床侧,示意他躺下来睡觉。
景以寒:“……”
暂且还不知道苏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好不容易住进这个家,更没有要睡沙发的打算,便只好跟着躺下来。
许久后,苏舟终于有了困意,眼睛逐渐眯起要睡,景以寒也盯得眼睛发酸,终于确定苏舟暂且没有要对付他。
他扭头正打算关灯,谁知苏舟突然起身一把按住他。
景以寒愣了下,方才聚起的那丝困意瞬间烟消云散。
苏舟回过神,也怔了一瞬,紧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穿越的,身边的小孩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开着灯对睡眠不好,睡不好就长不高,就没法成为又高又帅的大反派——
啊不对,更正,要成为又高又帅的正常人。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松开手,抱歉地朝景以寒一笑,接着火速钻回被窝里,将被子蒙过头。
景以寒:“……”
亏他以为是苏舟终于要动手了。
结果只是莫名其妙发了个疯?
不过从刚刚苏舟的反应看来,他是怕黑?
那他为什么又让自己关灯了?
景以寒想不明白,不过既然苏舟怕黑,那他马上就要关灯。
啪的一声,灯光熄灭,他紧紧盯着身侧的人,果然见苏舟身体僵了一瞬。
不过也只是这一瞬之后,苏舟好像就没有其他反应了,叫景以寒好奇得都想掀开苏舟的被子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景以寒眯起眼睛,目光像是要在苏舟的被子上戳个洞。
然而,他终究只是个七岁的小奶娃,熬不住多长的夜,很快就打个哈欠睡过去。
半夜迷迷糊糊地,他隐约听见什么声音,刚睁开眼睛,就注意到声音的来源就是身侧躺着的人。
苏舟的脑袋已经探出了被子,他双眼紧闭着,额头似有冷汗冒出,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噩梦,时不时将攥紧的拳头在空中挥来挥去。
那姿势,像是和什么人打架。
景以寒正茫然着,身侧的人突然坐起来,他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苏舟的呼吸声有些重,声音里好像还带着点隐忍的哭腔,他盯着闭紧双眼的景以寒,又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只是例行公事地抬起手。
景以寒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小刀,等待着苏舟的手的降临。
然而,那只手只是落到了景以寒的人中。
轻轻探着。
在感受到呼吸的潮热之后,苏舟突然闭上眼重重松了口气,转身又躺了下去。
景以寒悄悄看向苏舟,见他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心中疑窦丛生。
他硬着头皮伸手在苏舟面前晃了晃,却突然被苏舟一把攥住,之后,一个晚上,苏舟就没有放开那只手过。
苏舟的手冰凉得令人心慌,时不时攥紧一下的动作,也暗示着他的噩梦并未结束。
只是之后苏舟没再有其他动作,而景以寒也没熬住,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早醒一步的景以寒瞧着还在睡的苏舟,轻而易举就挣脱开了他的手,他本想扭头就走,但这时又注意到手腕上已经快消散干净的红痕,他冷漠盯了几秒后,抬手按上那处红痕,重重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