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门将夜店的喧嚣隔开，大街上只有来来回回的各种车，还有走在街上的各色行人。

秦霄贤倚在墙上，从兜里掏出烟，自顾自地点上，一言不发……

孟鹤堂也不催他，站在一旁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秦霄贤吐了几个烟圈儿，咳嗽了一声，打破尴尬，“你来找我干什么？”

孟鹤堂定定地看着他，“九良在哪？”

秦霄贤抬起头，“九良？呵？你也开始关心九良了？你，孟鹤堂，你以什么身份关心周九良啊？”老秦平日里是最温柔最爱笑的小孩儿，一提到周九良，就变得情绪激动。

秦霄贤没耐心等孟鹤堂说话，掐了烟，“你别再来找我了，队里我也不回去了。爱怎样怎样吧！”说完转身进了夜店，继续他颓靡的夜生活。

接下来的三四天，七队就只剩这几个人演出，不断有观众问“九良呢？”“老秦呢？”

孟鹤堂一律说他俩有些事情，等事儿忙完了，就回来正常演出了。

散场以后，他就一个人坐在湖广的后台。脑子里都是那天吵架时，秦霄贤的话……

“孟鹤堂，你总是以为你自己做得对，你总把你以为对别人好的事情强加到别人身上。”

“你从来都不考虑九良的想法，你从来都没站在九良的角度想想。”

“你以为你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对九良好了吗？”

“孟鹤堂，你错了，我TM告诉你，你错了。”

九泰告诉他，秦霄贤最近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就泡在夜店里。孟鹤堂想了想，还得找他。

这次秦霄贤没喝酒，就一个人坐在沙发里，静静地看着舞池里一群男男女女的狂欢。孟鹤堂在他对面坐下，秦霄贤暼了他一眼，又看向别处。

孟鹤堂开始说话，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我23那年开始和九良一起说相声，那会儿他才17，胖胖墩墩的一个小孩子，一笑起来眼睛都看不见了。”

“他那时候特别爱说话。在台上从来没让我的话掉在地上过。”

“我们两个从三队，到了五队，在五队那几年，他变化很大，换了发型，染了头发，整个人也跟抽条式的瘦了起来。”

“我们两个为了多卖出几张黑龙江德云社的门票，开着视频。熬夜想段子。有的时候第一排的票都卖不出去，可是我们俩还是很认真的表演。”

“那年哈尔滨的江桥上，他说，风太大了，他冷。我说，那我来抱着狗粮吧。那一瞬间，他眼睛是闪着光的，他抱我抱得特别紧，就好像当时是三九天一样。”

“当时我就明白了，九良怕是喜欢我。我……

我不是不喜欢九良，也不是讨厌他这样的人。只是这条路太难走了，我们不应该变成这样的。我们就应该是台上的孟鹤堂周九良。”

“所以呢？你就在台上跟个没事人似的说说笑笑，下了台躲他像躲什么可怕的病毒一样？是吗？”秦霄贤说着说着就笑了，笑得太苦涩了。

他还记得，九良喝醉以后，流着泪，抓着他的手，一遍一遍地问他“我就真的这么让他恶心吗？”

孟鹤堂已经红了眼眶，好像下一刻就能哭出来，“我只是想让他像一个正常男人一样，事业有成，娶妻生子。我想让我们都这样，不对吗？”

秦霄贤猛灌了一杯酒，“对，孟鹤堂，你太对了，你TM就是个圣人，你觉得你这样是为了九良好，你根本就不知道九良想要什么，你知道他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周九良侧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一点点暗下去，眼泪跨过鼻梁骨，消失在枕头上。

铃声第一次响起的时候，他很想接，又怕自己接了会功亏一篑。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放在桌子上，然后自己坐在床上，看着它变回主界面。

屏幕第二次亮起的时候，周九良犹豫了半天，最后伸出来了手。就这一次吧，不会怎样的。

他心里这样想着……

指尖还没碰到手机，电话就自动挂断了。周九良的手垂下来。噢，那就算了吧。

护工敲门走进来，在他背后站定，弯下腰轻声的劝说，“周先生，不早了，您该吃药睡觉了。”

“噢，好。”九良很配合。

护工看着九良吃完药以后，帮他盖好被子，顺道拿起了他的手机。“秦先生嘱咐过，您晚上睡觉的时候，手机放在我这里保管。您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