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与墙体间的碰撞产生了微弱的击打声,守门人听到动静便立马迎了上去。
“褚爷,都在里面。”他低着头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两个人被压在地上,听到开门声只是翻了翻眼皮,就像是两条半死不活的鱼蔫在了砧板上,等着被屠夫破膛开肚。
迈进门那刻褚济柏就闻到了死鱼的腐臭味。
“老刘啊,我说你为什么想不开要跑呢?”
他蹲了下来,手里的枪搭在身前,但地上的人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男人左手小指上殷红的戒指,缄默地躺在那,就像一摊任人捶打的烂肉。
“这是你谁啊?”
显然褚济柏对老刘并不在意,只是兀自地用枪托挑起旁边人的下巴,打量着那人。
老刘突然紧张了起来,发出的声音连成了忽上忽下的曲线,“不要动他!我说!我都跟你说!”
枪口已经抵在了那人的脑袋上,褚济柏饶有兴趣地感受着手下猛然地颤抖,看着颤抖的肌肉与猛然胀大的瞳孔,他扯出的笑容里充斥着玩味,眼里兜不住的笑意快要溢了出来,“你觉得我在意吗?”
枪声在耳边炸裂,老刘无法顾及被震得嗡鸣的耳朵,他感到温热的红色糊住了眼,世界在血红之下,充斥着血腥味的空气争前恐后的奔入鼻腔,极度的恐惧让他说不出话。
褚济柏抹掉溅到脸上的血迹,又看着衣服上显眼的红不悦地皱着眉。
“怎么办啊老刘,这可是我的新衣服。”他抱怨了句,可仍旧笑着。
褚济柏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老刘脸上露出了与刚才死去的人别无二致的表情,这是他最喜欢看到的表情,这是属于一个人对自己的生死无能为力的表情。
温热的枪口抵上老刘的额头,枪下的人就像是条濒死的鱼张着嘴,吐出自己在世间最后的气息。
“我想了下,你替你儿子给我赔礼道歉吧,顺便我来送你去与他团聚。”
话落枪响,褚济柏的脸上又多出了串血渍,他站起身哼着调子走出了房间。
坐上电梯后一片黑色的衣角出现在了褚济柏的视线内,血腥味紧随其后地窜了进来,又因为电梯门的关闭而萦绕在密闭的空间里,插在口袋中的手顿了顿,但他随即就拿出了一个烟盒。
等到电梯继续上行褚济柏才看向来人——剑眉凤目、眼眸微垂、薄唇紧抿,最为显眼的是男人束在脑后鸦青的长发,汗珠从发间沁出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男人本来垂着眼,但一旁的人肆意打量的目光迫使他看过去,这样褚济柏也终于看到了他的眼——如凶狼般狠厉的眼。
被盯上的人终于舍得挪开目光,他打开烟盒,拿出两根烟,一根含在嘴里,一根递给旁边的人。
或许是因为身上的疼痛无法忽视,亟需转移,所以那人只是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接过了递来的香烟。
褚济柏挪了几步,笑道:“点个火?”他晃了晃手上的打火机,男人没说话只是咬着烟嘴歪了歪头。
褚济柏轻笑声,滑轮摩擦的声音让一簇火苗蹦出,他凑近了,烟头搭在一起,抬眼就能看到身旁人轻颤的睫羽与被血液腻起来的头发,褚济柏觉得自己似乎嗅到了一股,被深掩在血腥味下的悠远的檀香。
烧焦的烟草味混杂着浓烈刺鼻的血腥气,粘黏在了他身上。不经意看向倚在电梯上的男人——他佝偻着身子,仿佛脊背上承载着难耐的苦痛。
指节间的烟管逐渐被火星燎短,吐出的烟雾很快就将狭小的电梯间笼住,褚济柏注意到了那人紧蹙的眉与颤抖着的手指。移回视线看向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褚济柏眯着眼掸了掸烟身,烟灰洋洋洒洒地散落在地上。
他猝然伸手箍住了男人精瘦的腰身,灼热的呼吸拨弄着对方的耳垂,“燕清,燕三爷,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