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会在村子正中央，招待所在北面，我小跑了近五分钟才到村委会门口。

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我站在村长门外面把身上的兜上上下下掏了几遍，才从裤兜里抠出半包皱皱巴巴的玉溪。

“村长！您在家没？我找您有点事！”我凑到村长屋的窗户下面，放开嗓子高声喊道。

村长是个鳏夫，大半辈子都在村委会东边的一间平房里居住。老头身体硬朗，每天雷打不动地去村外围溜达一圈。我生怕来晚了赶不上他在家，所以今儿起了个大早。

也亏得我运气好，老爷子吧嗒着旱烟管从屋里探出一个头来：“哟，小察啊，有事进来说吧。”

平房连着里屋和外屋，外屋里放着一台大脑袋电脑和一张被虫子蛀了半条桌腿的木头方桌。墙上挂着几面红色锦旗和几个宣传标语，打扫的倒是挺干净。

老爷子招呼我进里屋坐，我跟在他后面进了屋。老爷子拍了拍土炕：“快过来坐。小察啊，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我挠挠头，露出一个老年人都喜欢的乖乖牌笑容：“村长，家里突然给我来了消息，说是我家六叔去了，我这不一着急，就来找您了嘛。”

老爷子嘬了口旱烟袋，耷拉着的眼皮抬了抬：“啧，这可是大事儿。不过小察，你也知道咱村的情况，就那一辆车，你开走了我这也不好办。”

老狐狸，我在心底暗骂了一声，赶紧递过被我攥得更皱巴的玉溪：“村长，这不是情况紧急嘛，您老给通融通融？我就开这一上午，下午保证给您完完整整送回来！”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我稍显急促的呼吸声和老爷子嘬旱烟袋时吧唧嘴的声音。

或许是我盯着他的目光过于热烈，老爷子擎着旱烟袋的手顿了顿，随后把旱烟袋倒着在炕边“叩叩”磕了几下：“成吧。小察，老头子就徇私这一回。”

一边说着一边斜眼看着桌子上的半包玉溪，烟袋在半空中划了个弧度：“这个啊，老头子抽不惯，你还是拿走吧。老头子看你小子也不容易，劝你一句，凡事呐，多拿这里掂量掂量。”

我看着他用布满老人斑的干瘦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眼皮一跳，赶紧垂下眼应着：“我记住了。那我先走了？”

就着低头的姿势，我只能看见老爷子脱在地上的黑色布鞋和半截藏蓝色土布裤管。伴着一阵烟袋锅敲打炕沿的声响，老爷子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来：“唔，车的钥匙在外屋桌子抽屉里，我就不出去了，你自己拿就行。”

我走到外屋桌子边，慢慢拉开抽屉。里面整齐摆放着两摞牛皮纸袋，在左边纸袋的最上方放着一串半旧不新的车钥匙。

拿起钥匙的时候我不经意扫了一眼下面的纸袋，被上面的字吸引了视线：“低语者”档案。

低语者？这是什么？我有点好奇地想要伸出手拿起那个档案袋，就听到门口处传来一声怒喝：“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