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网络上对齐语晖突然爆出的绯闻讨论更加高涨。
齐语晖和叶蕴两方仍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而《WEEK》这边,则是发布了一段颇有诚意的致歉声明,却还是有很多齐语晖的粉丝在微博留言私信谩骂。
倒是叶蕴那边,无波无澜,仿佛这次新闻对她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至于报社内部,总编也出面压了下来,不让苏简生调查,有了专访的定心丸,也不再让他和蒋森罗出去踩点跑新闻了。只是突然这么空闲下来,苏简生竟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齐语晖那边也没有主动联系,反而让苏简生更加煎熬,猜不透齐语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祈祷他已经忙得把所谓的专访忘得一干二净了。
就这样的煎熬中又过去了3天,苏简生在整理旧新闻的档口,突然来了一通电话,是他没有见过的号码,出于礼貌,苏简生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您好,请问哪位?”语气冷淡又疏离。
“苏主编,您是不是忘记了,我们还有专访没有约呢?我可一直等着您的电话呢。”来人话语长驱直入,没有说一点儿场面话。
“齐语晖?”似乎这通电话有些意料之外,苏简生还是反问出口,但又很快反应过来,“齐老师,我们也在找合适的时机和您约专访,或者您觉得什么时候合适,我和您助理确定下采访主题,就不辛苦您亲自打这通电话了。”
“怎么?我亲自打电话,还不够诚意请动苏主编大驾吗?”齐语晖语气轻佻,有意无意发出一些叹息,像是刻意塑造一个被抛弃者的形象。
电话里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很低沉,却又带着诱惑。
“齐老师这话,抬举我了,我们的专访毕竟是第一次,还是要好好策划一下比较好,前期的磨合缺一不可,不然一通乱写,对于您的形象来说,也是不好的。”苏简生还是保持着对待陌生人的礼貌,官方,不带感情。
“苏简生,我们之间,需要这么见外吗?”齐语晖不再绕弯子,“还是你觉得,和我保持陌生人的关系,对你来说比较安全呢?”
还是来了......
“呼......”苏简生还是没忍住,深深吐了口气,“齐语晖.....”
“怎么?”像是预料到苏简生的反应,齐语晖接话接得很及时。
“我们的专访会尽快,再结合你这边最近要上线的电影,做一次宣传布告以及参演采访,你看怎么样?”苏简生还是没有顺着齐语晖的话题说下去,谈回了工作。
“好啊,那就明天吧,明天一天的时间,都属于你,来我公司,我等你。”齐语晖没等苏简生回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齐语晖干脆利落,越发衬得苏简生犹豫不决。
有什么好躲的呢?该来的都会来的,对吧。
一个晚上,苏简生把采访之前该做的准备和蒋森罗交待了一下,写完了基本的采访提纲,简单顺了一下流程。
做完这些之后,苏简生去了浴室,冲了个冷水澡,试图让自己清醒冷静。
回到房间躺下,却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苏简生眼下浮出了很明显的黑眼圈,实在懒得收拾,就匆匆换了套常服出了门。
和蒋森罗约了在齐语晖公司楼下见面,苏简生停了车就一直等着。
一天么?应该用不到一天的。
苏简生从副驾驶的手套箱拿出早晨带出的冰水,慢悠悠地喝着。
蒋森罗没过一会就过来了,带着编导和灯光,下了车走向苏简生车的方向。
“生哥,我们上去吧。”蒋森罗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叫苏简生下车。
苏简生推开门下车,站定后抬头看着高耸的大厦,眼睛紧闭皱着眉头,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走吧。”
到了公司门口,林均像是恭候已久,坐在前台旁边的休息区,悠闲地喝着咖啡,看到苏简生一行人,立马放下咖啡,起身迎了上去。
“苏主编,等你很久了。”还是礼貌的握手邀请。
苏简生心里冷笑着,面上依然不露声色,伸手回握。
“辛苦林大经纪了,先安排我们去布置下采访场景吧。”除了公事,苏简生一刻也不想和林均聊家常,说场面。
“场景已经搭好了,语晖也准备好了,就等着苏主编大驾光临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看来就等着他“自投罗网”了。
“辛苦你们布置了,齐老师现在方便吗?”苏简生拿出准备好的采访笔记和录音笔,“可以先对一下采访问题吗?”
“方便的,我带您去语晖的休息室。”林均转身叫了人,吩咐带蒋森罗他们先去采访室,自己则带着苏简生一个人去了休息室,“语晖想单独和您聊聊。”
这话,是凑近了苏简生,轻声说的。
苏简生真觉得,今天就不该来。
齐语晖从《WEEK》回来之后,就没再回过自己的住处,早早嘱托林均把公司的活动室腾出来,布置成采访空间。
在公司休息室待了3天之后,还没有收到苏简生的采访邀约,齐语晖有些按捺不住了,还是主动联系了苏简生,只是7年前的电话早就不用了,新号码打过去,苏简生会接吗?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齐语晖原本像被掐住的喉咙突然得以松开,获得喘息。
已经积压了太久的情绪,没必要再继续压制了,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局,不把人请进来,那就不达目的不罢休。
敲门声响起,齐语晖的意识被拉回,清了清嗓:“进来。”
林均推开门,带着苏简生走了进来,也不废话:“苏主编来了,你们聊,我去和摄影那边沟通下。”
关门声又响起,苏简生站在原地,不进不退,毫无所动。
齐语晖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目光毫不避讳,眉眼上扬,嘴角带笑,赤裸得很。
苏简生也看着齐语晖,脑子里闪回的却是大学时候的齐语晖,朝气蓬勃,有着少年人该有的意气风发,尽管现在他的长相成熟了很多,可眉眼间都是阴郁,虽然面上是笑着的,可苏简生就是知道,这个人没有真的在笑,就连笑意都达不到眼底,可这幅面容,真能勾引啊。
齐语晖起了身,一步一步走到了苏简生的身边,贴近,低下了头,把下巴搭在了苏简生的肩膀上。
苏简生瞬间僵住,不敢动作。
“生生,我好累啊。”齐语晖低沉的声音在苏简生耳边响起,蔫蔫的,呼吸吹拂着他的耳朵,让他觉得恍惚,“生生,我真的努力了,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你都看到了,是不是。”
谁又不是呢?
“齐语晖......”苏简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没想过会迎来这样一个“拥抱”,下意识抬起了手,轻轻拍打着齐语晖的背。
齐语晖没有再开口,只静静维持着这个动作,却没有把所有力气都压在苏简生肩膀上,下巴就像一个支点,又像一个纽带,连接着他们这7年的分离。
太安静了,一切都太安静了,苏简生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不合寻常地急速跳动着。
可是他推不开,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拒绝齐语晖,以前不行,现在更不行了......
心里止不住地叹气。
“齐语晖......”苏简生理智稍微回来了一点,试图推开他,可齐语晖的下巴就像钉子一样,钉在了苏简生的肩膀上,无力撼动。
“生生,一会儿就好,只要一会儿......”齐语晖伸出手,按住苏简生的背,用力往怀里带了一下,而后手臂箍紧,力道大到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苏简生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下意识用手腕推了推他,可怎么都推不动,抱紧的人好像隔绝了外界的信号,任苏简生怎么叫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苏简生知道齐语晖现在是不会放手了,索性就放弃了挣扎,反而稍微能呼吸了。
齐语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心过,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人,就这样在自己怀里了,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好像不用费一点力气,他就这么来了,可这其中7年的分开,又算什么呢?
齐语晖微微侧头,对向了苏简生的侧脸,没有任何波澜,还是没忍住,齐语晖唇瓣贴了上去,轻轻一下,没有响动,看到苏简生睁大了眼睛的反应,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这样才对嘛......
齐语晖猛地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抱在胸前,双眼又是直勾勾地看着苏简生。
看着苏简生反应不过来,看着苏简生因为他一个动作不知所措。
苏简生因为他的目光,眉头一直紧锁。
他知道齐语晖已经很克制了,要是是从前......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想起从前......
“该采访了,齐老师先好好准备准备吧,我先去和组里的人沟通下细节。”苏简生迅速逃离这个尴尬的场景,有些狼狈,可也来不及细想。
齐语晖没阻拦,一直盯着苏简生离开的背影,浅浅的笑着,就连眼睛也是笑着的。
苏简生仓皇逃到采访室,不小心和蒋森罗撞了个满怀。
“生哥,怎么了?”蒋森罗下意识扶住苏简生,看到他急促的神情,有些不解,“我正要去找你,机器都架好了,你们还没对好采访问题吗?”
蒋森罗这么一问,苏简生猛地意识到正事还没做呢......
这个齐语晖......
“我去了多久啊。”苏简生一直没有留意时间,原本想着公事公办,尽快结束这次访问的,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能了。
“也没有多久,差不多二十分钟。”蒋森罗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简单算了一下。
“这样啊......”苏简生呢喃出声,声量逐渐削弱。
一个拥抱而已,就当做久别重逢的朋友给的见面礼吧,别去在意了。
“齐语晖来了。”蒋森罗适时提醒,苏简生很快回神。
快专业点吧,别想了,苏简生。
苏简生邀请齐语晖坐了下来,两个人面对面,更能看清对方的表情,镜头里的齐语晖,一如往常。
苏简生也打开了录音笔,方便后续写文稿。
“齐老师,看过您以前的采访,您对于特殊病理的人群,一直都是帮助救扶的态度,不知道这次是什么契机,让您选择参演这种类型的角色呢?”
“不能说契机吧,参与过几次公益活动,和这类人群有过近距离的交流沟通,这次陈导策划了这样一部作品,只是刚巧我试上了这个角色,也是希望可以通过我的演绎,让更多的人关注到这类群体,帮助到这类群体。”
“那齐老师,可以分享一下您参演这个角色的感悟么?您又是怎么理解这个角色的呢?”
“感悟啊,只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理解,在我看来,沈宣这个角色是全剧的悲剧升华,小人物的无奈才更加值得被关注放大,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在很努力地生活着。至于角色嘛,我只是把自己当成了沈宣,和他朝夕相处了4个月,经历了一次他的人生,即使他这一生很短暂。”
“您的意思是,不同类型的感情是可以共通的吗?”
“不是么,苏主编,我们不就是这样?”
“什么?”
逐渐减小的声量,逐渐靠近的声音。
摄影机前的蒋森罗已经拍不到齐语晖了,立马出声提醒:“不好意思两位老师,麻烦看一下话筒是不是出问题了,我这边没有收到返音。”
苏简生拉开和齐语晖的距离,看向他,发现他不知不觉间,早就已经把话筒的开关关掉了。
“齐老师,希望您配合一点。”苏简生语气冷漠,出声提醒。
齐语晖又是勾起嘴角的笑:“肯定配合啊,你做什么我都配合。”
话刚说完,齐语晖就动手抽走了放在桌角的录音笔。
“这个,归我了。”苏简生就这样眼看着齐语晖把录音笔放进了西装口袋,“采访结束再还给你。”
接下来的采访很顺利,齐语晖也没有再刻意为难苏简生。
采访完成后,苏简生和蒋森罗把带来的东西收拾好,走之前,苏简生还不忘问齐语晖要录音笔,可齐语晖却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就是不搭他的话,躲到了自己的休息室。苏简生也没办法再进齐语晖公司内部,只能暂时作罢,只希望齐语晖不会点开不该点开的东西。
苏简生和林均告了别,约了第一次修稿的时间,和蒋森罗他们驱车离开了。
齐语晖坐在办公室里摩挲着从苏简生那里抢过来的录音笔,点开播放键,重复听着刚才采访时苏简生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仿佛旧日重现,犹如在耳,萦绕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