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死了三个人。」我拿出了母亲写的报道,指着刊登照片里的一片废墟焦土,「刘玫,孩子呢?孩子都去哪儿了?」
刘玫微微一怔,嚅呢地重复了一遍,「孩子,孩子……」
「对啊,孩子为什么都不在福利院?」
二十年前的报道里最让人不能认可的一点,就是明明是发生在福利院的火灾,却通篇都没有提到孩子的踪迹。
她迟迟没有作答,我不死心又问了一遍,「孩子都去哪儿了?」
「哈、哈哈哈哈——」刘玫突然大笑,被手铐桎梏住的手腕不断敲击着板凳,发出刺耳的响声,「三喜!」
「三喜?」我还要往下问,「三喜是谁?」
她却痛苦地扭着脖子,一边大笑,一边大哭,「三喜死了!啊!啊!」
刘玫撕心裂肺地惨叫,狱警很快将她带了下去。
「二十年前的案子,查起来不容易吧?」前辈打来电话慰问的时候,我正在法院调查卷宗。
卷宗里记录了,纵火时间是晚上九点,山里农村,这个点寻常人家都睡了,加上福利院建的是土坯房,火势蔓延得快,半个小时就全着了,里头睡着三个大人,全给烧死了。
笔录则因为刘玫的精神状态原因,记录很短,里头提到了一个叫三喜的,民警走访调查,说是刘玫死掉的孩子。
「村里的人也不愿意说。」除了委托律师查看的案件卷宗,没有人愿意说实话,「太奇怪了。」
「正常。」他咂了口嘴里的茶叶,「小赵啊,以后还会碰到很多这样的人,你现在就得习惯……」
「花点钱。」他笑了声,「有的时候,要撬开别人的嘴,花点钱比什么都灵。」
我回了村里,找到了唯一一个还愿意和我说上几句的老大娘。
塞了钱后,她把我拉到了河边。
她说,刘玫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因为精神病的缘故,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领养人,就在福利院长到了十四岁。
「刘玫十四岁那年,刘祖望那老畜牲,偷偷摸摸把她肚子搞大了。」
才十四岁……
「也不知道刘玫那脑子不灵清的,是想了什么法子,瞒着刘祖望把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儿,还取了个名叫三喜。」
「后来呢?」
「刘玫生下孩子之后就像护犊子似的,把三喜看得很紧,结果孩子没满周年,刘祖望叫她去干啥,反正没看住,回来发现,孩子被刘祖望丢了。」
「丢了?」我张着嘴,一脸不敢相信。
「对啊。丢了。刘玫生下孩子以后,都不怎么疯了,结果孩子丢了,哭着喊着找了三天三夜,找不到孩子,又疯了。」老大娘跷起二郎腿,「所以啊,那刘祖望真不是个东西,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倒好,把自己孩子丢了。」
「孩子丢的时候,就是刘玫放火的时候?」
「那倒不是,先丢了孩子,隔了得有两年吧。」